祖小余从破庙回到太白楼,躺在房间的草席上,枕着双臂,琢磨着明天做个什么菜,方能展现自己高超的厨艺,一举镇住卓春风。
“蚂蚁上树?不成,太小气。”
“麻婆豆腐?太常见,不能显我的手段。”
“佛跳墙?诶,这个倒是能上台面,不过佛跳墙用的都是大荤,下这么重的本钱,也太便宜那个糟老头了,不成不成,再换一个。”
祖小余想了半天,啐了一口:“奶奶的,不想了。明天大师傅买什么菜我就做什么,见招拆招,这才叫大厨!没错,就这么着!”
次日,祖小余早早起床,来到厨房,见大师傅聂聪正蹲在地上生火,心道:“这么多年来,大师傅一直是第一个起床生火的,比当学徒的还勤快。上个月大师傅出远门,火都比平常晚了一个时辰才生起来。我要是有大师傅一半勤快,这会儿肯定是太白楼掌勺大厨了吧?唉,只怪床太舒服。”
大师傅聂聪是太白楼的掌勺大厨,八大菜系无所不精,烧出来的菜就是最挑剔的食客也挑不出毛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是个聋哑人。
此刻他正光着膀子,一边拍着自己厚厚的肚皮,一边挑大小合适的木柴扔进火炉里,然后拿扇子扇风,把火烧旺。突然转头看见祖小余,吓了一跳,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祖小余与他相处日久,知道他在问——“小余,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祖小余用手比划说:“我要做菜送给饿肚子的人吃。”
聂聪一看,两只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憨憨地笑了一会儿,朝祖小余竖起大拇指,接着比划说:“乖孩子。救人,好事。”
祖小余心想:“大师傅平常最讨厌我们偷拿食材,但只要说是送给饿肚子的人吃,他就会很开心,真像个小孩子。”他朝聂聪做了个鬼脸,伸出食指竖在嘴唇上,比划道:“大师傅,你可不许告诉掌柜的和小姐,不然他们又要扣我工钱。”
聂聪一看就急了,显得很不满,鼻孔里咕噜咕噜出气,比划着道:“你不信我?我可打你!”然后与祖小余一同笑了起来。
祖小余自幼离家出走,来到太白楼当学徒,是聂聪教会了他一身本事,二人关系亲如父子,时常开开玩笑。
聂聪接着比划说:“我去外面坐会儿,你赶紧做菜,一会儿就有别人来了。”就出了厨房。
祖小余见砧板上放着新鲜的猪肝,心想:“猪肝?有了,做个爆炒猪肝,再配上一壶黄酒,给个神仙也不换!”
他架锅烧水,再将猪肝洗净,漂尽血水,抄起菜刀用快刀将猪肝片成薄片,整整齐齐码在砧板上,取葱姜蒜也切成片,待水烧得大开,将猪肝推下锅,不过三弹指的时间,便用笊篱捞出,用备好的井水冲了一遍。祖小余心道:“井水冰凉,热猪肝被井水一激,待会儿炒出来一定很脆。”随后在锅里倒入猪油,待锅烧热,将葱姜蒜下锅,锅铲上下翻飞,炒出葱姜蒜的香气,再将猪肝下锅,倒入盐和老抽,不多不少翻炒七下,出锅,装了整整一大盘。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令人目不暇接。
祖小余又做了两道简单的老醋皮蛋和小葱拌豆腐当作配菜,与爆炒猪肝一起小心翼翼装入食盒,得意地道:“好咧!这回我看你姓卓的老头能挑我什么毛病!保证吃得你泪流满面。”他左手拿着食盒,右手拎了一壶绍兴黄酒,跟聂聪打了声招呼,偷偷溜出后院,直奔破庙而去。
还未进庙门,祖小余就高声叫道:“卓老头,我给你带吃的来了,快滚出来迎接大驾!”
“小子,大清早的打扰老夫美梦,又想找打是么!”卓春风打了个哈欠,骂道。
祖小余迫不及待想要卓春风尝尝自己的手艺,爬到佛像后面,打开食盒,把三样菜一一取出,递给卓春风筷子,“来,尝尝大厨小余的手艺。”
卓春风闻到香气,只觉一股酱香和爆炒炒出来的焦香混在一起,早已食指大动,接过筷子,夹了一块猪肝放入嘴里,细细咀嚼。“嗯——好小子,这猪肝炒得极为脆嫩,颇有嚼劲,足见真本事!快给我倒杯黄酒,猪肝配黄酒,那真是绝配!”说完又咽了口口水。
祖小余闻言大喜,急忙给卓春风斟了一杯黄酒。“嘿嘿,这回知道我的手艺了吧!”
卓春风呡了一口黄酒,一口气连夹了十几块猪肝,将杯中黄酒一饮而尽,又觉得拿杯子喝不痛快,整壶拿起来喝,筷子也没停下,转眼之间,一大盘爆炒猪肝就吃完了。“痛快痛快,这么地道的猪肝配黄酒,老夫有十年没吃过了。”
祖小余笑着摸了摸头,说:“卓老头,昨天我可没骗你吧,不是我吹牛,我做饭的手艺,杭州城里第二把交椅,也就我大师傅能压我一头。不过他可做了三十年菜了,我今年才十七岁,排在他后面也不丢人。”
卓春风嘿嘿一笑,道:“小子,你昨天给我送老母鸡汤,今天又送黄酒猪肝,一定没安好心,是不是贪图我武功,要我教你几招?也罢,我卓春风一向不欠人情,吃了你两顿饭,怎么着也得教你一手,说吧,你想学什么?”
“呸,你别狗眼看人低,”祖小余往佛像上吐了口痰,说道:“会武功有什么了不起?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我才不稀罕学。”
“嘿嘿,有点意思!”卓春风夹了几口小葱拌豆腐,问道:“那你图什么?想学大侠行侠仗义,救我于危难之中?”
祖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