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转向深宅大院。露浓花瘦,清晨的阳光洒在少女洁白如玉的面庞上,脸颊上的绒毛毕现。
“翠喜快点快点!就要看到外边的闹市了!”
突然墙头蹿出一个带着顶绿荷叶帽的少年,少女吓了一跳,急忙蹦下秋天,袜子划掉,金钗溜了也没在意。
少年坐在墙头看着她眉眼弯弯。
“你这登徒子到我家干嘛?当心我叫人抓你!关门,放翠喜!”
翠喜摇摇头满是无奈,象征性地“汪汪”了两声。
观众又笑倒了一地。
“送你一朵花。”少年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朵尚带着露水的荷花,往下边一扔,看着少女露出灿烂的笑容。
女孩接过花,嘴里嘟嘟囔囔。
“谁稀罕这破玩意儿!再不走我叫人了!”
“别别别,我这就走!”少年出手制止,不舍地看了她一眼,一溜烟消失了。
女孩拿着花跑到屋里,倚着门不语,芙蓉向脸两边开。一时之间竟不知花娇还是人更娇。
镜头一转,又是一年秋风劲。窗外雨打芭蕉,声音凄厉。角声催晓漏,曙色回牛斗,女孩从梦中醒来,披上薄衫,想要开窗看看外边的风雨,犹豫再三还是停了手。
“翠喜,看看外边是否落了满地红花。”
侍女拉开竹制帘幕,向着眉目忧愁的女孩摇了摇头,笑道:“小姐多虑了,外边好好的,就零零散散落了几朵花。”
女孩轻轻叹息一声,在搁在桌上的纸笺上写下“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她的内心细腻敏感,对世间万物的摇落都能一一感知,是以不忍目睹满地黄花堆积的凄凉之景。
“小姐,夫人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外头一个丫头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可知是什么事儿?”翠喜问道。
“据小红姐姐说是姑爷的事儿,小姐长大了,要相姑爷了!”丫头捂着嘴笑了起来,翠喜亦是满脸欢喜,却未曾注意到女孩瞬间苍白的脸色。
翠喜松了叽叽喳喳的丫头,回来瞧见自己小姐不对劲的脸色,颇有些不安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可有不适之处?”
“没事,不必担心。”女孩摇了摇头。
“小姐,那些个莲子晒好了,这个时节放在水里,明年就可以生根开花了!要不要丢到院里缸子?也不知道为何这么宝贝这些个玩意儿……”翠喜嘀嘀咕咕道。
“不必了,都扔了吧!冬天那么冷,想必也开不了花,何必白费那个心思。”女孩低垂着头,轻声说道。
侍女一愣,茫然点头回了个“是”,就走出去了。
“女孩子的心思真是难猜……”
女孩打开窗子,一朵凋零枝头的黄花飘进屋里,落在纸笺上。
一滴水,晕染了纸上的墨痕。
谁不曾少年少女怀春时,一时间影厅里许多人满目萧然,有几位老人甚至抹了抹眼睛,似是回想起年少无望无果的倾慕。
女孩一袭嫁衣,微微低垂着头坐在梳妆镜前,红烛映照着她的面颊。母亲的声音袅袅挪挪,温暖柔软,略带着惆怅的笑意。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语毕,长长的青丝也梳好了。妇人坐在女孩旁,殷殷嘱托:“我儿长大了,日后不在父母身旁,当谨言慎行,侍奉公婆。女儿家总归有些委屈说不得,也不知你这容不得沙子的性子,往后该如何是好……”
一声袅袅的叹息消失在沉香炉屑中,随即外头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女孩上了花轿,风吹起盖头一角,依稀看见那位眉眼弯弯的少年郎坐在墙头,对着她绽放清朗的笑。女孩脚一顿,毫不犹豫地踏了上去。
影院里传出声声深沉的叹息。女儿心事,向谁诉?当真柔肠一寸愁千里。
“唉……说是让你赶紧嫁人,娘又怎么舍得呢……”林氏喃喃自语,专注于电影的林嘉颖没听见。
婚后的日子细碎而绵长,女孩本就是看得开的性子,渐渐在点滴日常中发现丈夫与自己的相同之处,二人俱之物。琴瑟和鸣,举案齐眉自不在话下。甚至闺中乐趣亦不在少数,于外人看来真是恩爱到了骨子。
影院里的观众不免会心一笑。
然好景不长,夫妻之爱总归无法留住男人的脚步。婚后不久,丈夫便出门游历,而女子处深闺大宅之中,侍奉公婆,困顿于琐事之中,渐渐暴露治家方面的不足。朝堂之上,父亲又同公公分属新旧两派,斗争矛盾日益激烈,女子在家中的地位当真是尴尬至极。终日眉头紧锁,似有无限心事。
几年之后,女子无所出。本就有所不满的婆婆百般威压,让自己的孩子纳妾。夫妻二人恩爱非常,怎能容许他人插在中间,是以不愿合作。然自古忠孝难两全,百般无奈之下,丈夫在妻子凄绝哀伤的目光中另娶新妇。
外头锣鼓喧天的声音同室内的一室清冷空寂形成鲜明对比,女子坐在梳妆镜前梳着头,一旁的侍女神色忧愁,满脸不安。
妆成,礼亦成。
烛底凤钗明,钗头人胜轻。灯光昏暗的室内,模糊不清的铜镜里,女子的眼神变得果敢而坚决。
日子在琐碎之中流逝,男人想极力弥补破裂的夫妻关系,却只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