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秋雨过后,天气是愈发冷了。
一阵冷风刮过长长的胡同,几片挂在枝头的枯叶掉落到了地上,刚下班的刘成芳裹紧了西装,踩着堆积满地梧桐叶,沿着青石小巷一步步走了进去。胡同窄小,不能容纳汽车通行,是以他只能将车子停在外边。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屋子里传出一阵阵铿铿锵锵的声音,间或夹杂着一两声怒气冲天的吼声。
对于自家老婆好赌这种事……刘院长表示已经无所谓了。三天两头带着人来搓一顿,不高兴起来还会冲进厨房拿起菜刀砍人,也不知一群裹着小脚的女人为何这么能折腾……
但求家和万事兴。自诩斯文儒雅不和一群妇人见识的刘院长默默在心中给自己点了根蜡。
林嘉颖要知道此人的想法必定唾弃一番,你打牌打得那么凶就不许你老婆打麻将了?半斤八两人家不嫌弃你就不错了!
嗯……斯文儒雅的刘院长牌技非常烂,却很爱玩,玩的时候还爱叼根烟,活脱脱一副流氓相。
只不过里边的声音……很是熟悉,只是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是谁。他放在门把上的手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拉开了门。
然而在看到里边的人的时候,他简直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他感受到了来自宇宙深处的恶意!
“二筒,杠!三条!”
“发财!”
“都别动!我要碰!出红中。”
……
四个女人叽叽喳喳,指手画脚好不豪气,刘成芳一点点挪动脚步,打算悄无声息退出去。
哪想其中一人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犹犹豫豫的某人,立马指着他喝道:“刘成芳你给我站住!”
金发碧眼的姑娘,穿着淡黄色的洋群,外套一件白边绒毛大衣,是个外国姑娘,中文说得却是很顺溜。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刘少爷啊,怎么不进来?莫不是忘了我这个老朋友?”
身材娇小,面容俏丽,涂着烈焰红唇的女人慢悠悠道,慵懒的声线,眼睛微微一挑,觑了他一眼,轻哼一声。
“怎么不进来?嗯?怕什么?”他老婆眼睛都没抬起,摸着牌慢悠悠问道。
只有一边的林嘉颖不动声色,摸了张牌,“嘭”的一声送了出去。
“气死了!又是一张发财!”
刘成芳不动了,转过身,慢慢挪了进来,朝着众人露出了个僵硬的笑。
“大家下午好啊!好久不见了!”
“昨晚我俩才见,你还偷偷问我怎么和老婆解释那女人是你表妹的问题。难道你忘了?”不顾他近乎抽搐的目视,林嘉颖慢慢道。
天要亡我,吾命休矣!他瞪了眼悠哉悠哉的林嘉颖,暗恨此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啊……好久不见了呢……说好的一起出去一起回来的……”石清,也就是容貌俏丽的女人幽幽道。
老婆幽幽瞥了他一眼。
“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你把我当什么了?”金发碧眼的女人愠怒。
老婆又幽幽瞥了他一眼。
“我……我这……嗨!”一向伶牙俐齿的刘院长拍了拍脑袋,两手一摊,无语望天。
四个女人,一个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一个是他的异国初恋情人,另一个是追随他出国留学的追求者,哦,还有一个,是对他爱而不得的青梅(林嘉颖:??胡寅成:!!!臭不要脸!别以为你是我老师就了不起!放学别走!等我提刀!)这下都凑到一起了……
这简直是人间惨剧!
“别管他,继续!”老婆稳居主位,“嘭”的一声重重放下了麻将,刘成芳心尖跟着一抖。
这他妈都什么破事啊啊啊!
“三条,杠!”
“八筒,出。”
“别动!先别动,你们,我来!”
“我也要碰!”
“这是我的!我要杠!”
“玛司莲你别得意!”俏丽女人杀气腾腾。
“石清我一定赢你!你等着!很快你就知道什么叫一败涂地!”金发碧眼的女人怒气冲冲。
“哟!你还知道什么叫‘一拜徒弟’?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三拜师父’?说起来我还真是指引你学好中文的师父呢!”
“少骗我,中文没有这个词!”
刘成芳仿佛回到了在哥伦比亚大学的时光……
他捂住了脸。为自己的人生感到悲哀,我真的不需要这些烂桃花啊啊啊!
“七条,自摸!”正宫娘娘将摸到的牌重重一拍,一把推开,“给钱给钱,都给钱!”
林嘉颖默默掏出了钱,看了看这些人。
“往往人生赢家都是不动声色的啊……”她感慨万千。
刘成芳有气无力地看着这个老铁,已经生的就是这种人。
瞬间所有火力都往刘成芳身上引了去。
男人顶不住压力,丢下一个借口立马匆匆溜了出去。
简直太狼狈了!
不管他如何四处逃窜如丧家之犬,屋子里的四个女人倒是相安无事,摸牌的摸牌,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气氛很是轻松。
“我说石清,你能行么?”玛司莲开口讽刺道。她大学时研究中国文化,所以运用中文还很熟练,若是忽视口音,倒也不失正宗。
石清不动声色,摸了摸牌,“你能行我就不行?别给自己贴金了。”
顾容欣掀开眼皮瞥了她们一眼,拿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
对于丈夫年轻时的fēng_liú韵事她向来是不怎么在意的,这年头那些个文化人都在高扬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