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元营长,到底去哪里了呢?
说起这件事,还得从他被刘鬼子抓住的时候说起。
刘鬼子突然来到胡坎,鲍元并未太在意,平常,刘鬼子一副温顺听话的模样,对鲍元几乎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使鲍元从心理上完全丧失了警惕。甚至还幻想着,要拉着他一起“反水”参加抗日队伍。
这回刘营人马按照惯例来“换装”,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警卫班长小个子,提醒他:“营长,不对啊,他们连弹药都带足了,一个个贼眉鼠眼,我看这里边有事。”
“别小题大做。”
谁知道,小个子说完话没有半个钟头,鲍元借着“汇报防务”,突然下手。直到熊大头一把夺过鲍元的手枪,不由分说将他捆绑起来,鲍元才如梦初醒。这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刘鬼子,原来是心怀鬼胎。
鲍元满腔怒火,想找刘鬼子理论,但这时已经没人再理他的茬了,小个子逃了出去,熊大头押着他关进高坡大院的厢房里,五花大绑,捆在了柱子上。这时候,就已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听着外面打起仗来,枪声阵阵,鲍元悔青了肠子,却是毫无办法。后来枪声稀疏了,村里安静下来。再后来,枪声又响起来,战斗又激烈起来,他猜不透外面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也许是逃走的小个子,在组织人马反击吧,在战斗中,他听到小个子手里小口径新式步枪出的“啾啾”声,心里感到一丝安慰。然而更多的时候,他满心满腹都是悔恨。
被捆在木柱子上,动弹不得,只剩下仰天长叹。
就在外面的枪声此起彼伏,喊杀阵阵的时候,被困在厢房,捆在柱子上的鲍元,听到一阵奇怪的响声。
响声就来自这间厢房里。
这是一种类似开启板柜,或是门轴转动的“吱呀”声。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枪声惊动了屋里的老鼠,后来觉得不对劲,响声持续不断,就象是谁把后面的窗户,在用力撬开一样。
他被绑在柱子上,看不见身后的情景,用力扭动脑袋,也只能看见半边窗户,窗户都用木板钉死了,难道是有人想破窗而入?
这座高坡上的大院,原来是一户土财主的,院子地势高而孤立,并不适宜作指挥部,因此团部设在别处,只把这里作为观察哨位和骑兵排的驻地。这间厢房,鲍元也曾经进来过,并未现有什么奇怪现象。
“吱——”就象是一扇陈旧的木门,被推开了。
鲍元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难道空空荡荡的屋里,大白天要闹鬼么?让人着急的是自己被绑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看不到身后到底生了什么。
更让鲍元害怕的事出现了,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没错,就是人走路的声音。鲍元戎马半生,经历过枪林弹雨,胆大如斗,自然也不怕什么“鬼”,但此时的现象毕竟太过奇怪,厢房门窗紧闭,从哪里来的脚步声?
“你是谁?”鲍元大声喝道。
“你是谁?”身后也传来一声问话,几乎和鲍元同时声。
鲍元使劝想扭过头去,可是熊大头这可恶的家伙,把自己捆绑得太紧,丝毫动弹不得。但通过这一句问话,鲍元心里已经做出了判断,自己身后,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与“鬼魅”之类的传说,毫无关系。
这一刻,鲍元心里转过了好几个念头,忽然间心里亮起了曙光,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不正是自己获救的良机吗?他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道:“先生,我是他们抓起来的,您能帮一个忙,放了我吗?”
后边没有应声,鲍元又说:“先生,我是个好人,被小人暗算,您能帮我个忙,我一定重重有赏……必有重谢。”
从身后,转出一个人来。
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材瘦削,肤色白晰,就象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眼睛里闪着疑惑,上下打量鲍元,鲍元也同时上下打量他。两个人目光相接,心里都在互相揣测。
“轰——叭叭,”外面的战斗,越激烈起来。房子里都感觉到地面在颤动。硝烟味,从门缝窗缝里涌起来。
“先生,”鲍元有些着急地说:“我真是遭小人暗算,现在,请您帮个忙,好吗……”那个人打断他的话,问道:“你是驻军的军官吗?为什么被绑起来?”
鲍元说:“我是驻军营长……”他说到这里,感觉到这人眼神里露出一丝警惕的神情,并且,听说自己是“营长”的同时,目光里闪过些许的厌恶之色,这一瞬间,鲍元迅作出了判断,他继续说道:“被人暗害,外面有很多正直的军人,也正在遭人暗害,先生……”
“他们为什么暗害你?”
“他们要作日本人的奴才,而我,要带着弟兄们抗日。”鲍元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句话。
也许是感觉到对方的目光里,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正义感,让鲍元在心里把他归为了“反日派”,此时暇详细谈论,只能凭着一时的印象,去搏自己的命运了。他说完这句话以后,现对方的目光中,闪出了赞许的神色。
有救了。鲍元松了一口气。
那人点了点头,走上前来,用刀子割断鲍元身上的绳索。鲍元得脱大难,心里一阵兴奋。他乍脱束缚,立刻跑到门口,去拉房门,但门被从外面反锁了,他正要踹开屋门,冲出去,忽然从门缝里看见好几个刘鬼子手下的士兵,正冲着这里跑过来。院子里,一阵阵呐喊,一阵阵枪声、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