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都堡似乎将要迎来一个极寒的冬季,这还仅仅只是秋季的中段,然而温度却已经接近冰点。议事厅内的所有人都裹上了厚厚皮袄,克里安·沙里京正襟危坐,身旁除了目光永远冷峻的阿德莱安·布金外,还多了一个蓄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他是克里安的胞弟——亲王苏克·沙里京。由于是路易斯单独求见,除了威苏卡和楚克奇父子外就只剩下一些侍卫在厅内了。克里安神情严峻,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异于往常的威严,厅内的气氛与他的神情相仿,令人感到极其不安。
终于,随着一串沉重的脚步声,所有人神经都紧绷起来,他们的目光全都转向厅门处。一个身着银甲、气度英伟的银发男人,提着一把重剑走入了议事厅,他正是掌管伊斯林世家最高权力的男人,正是北陆的外交大臣,北陆人心中最神勇的英雄——路易斯·伊斯林。他提着威尔金的重剑走入议事厅,目的只有一个,便是以威尔金曾经勤王作为条件,为他争取最后活命的机会。不过,当他一踏入议事厅时,便察觉到了厅内气氛的异常,每个侍卫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向对自己笑脸相迎的克里安·沙里京此时也冷冷地注视着他。
路易斯躬身行礼,试探性地问道:“陛下,出了什么事么?”
“伊斯林伯爵,为何你要带着兵刃入宫?”劳德安故意扮成很震惊样子问道。
劳德安的一句话令路易斯瞬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立即跪下身子,刚打算开口解释,厅内所有的侍卫在劳德安一声呼喝之下,全都横起了长矛,将矛头直对准路易斯。路易斯将剑立于身前,希望克里安看到威尔金的铁剑后可以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可阿德莱安·布金见他立起铁剑,便迈前一步将立于身前巨剑挺起。厅内的侍卫见阿德莱安也拔出铁剑,便更加逼近路易斯,劳德安不断地斥责着路易斯,整个大厅突然乱作一团,任其如何解释,也无法让国王克里安听得清楚。最后,路易斯无奈将剑撇下,双手置于头顶。
一根根矛头直抵在路易斯的颈前,他彻底理解了为何劳德安昨日主动献殷勤,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个老奸巨猾的佞臣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克里安站起身子,胡子几乎要撅到了眼角处,他瞪着眼睛怒视路易斯。接着,克里安从袖口处取出一团牛皮纸,直接抛了下去,丢在了路易斯面前。
“路易斯,我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你真会来刺杀我,难道威尔金比这个国家还要重要么?”
面对克里安的质问,路易斯一头雾水,他并未抢着辩解,而是拾起了那团牛皮纸,缓缓地拆开看看。牛皮纸上有一些血手痕,还写着两排歪歪扭扭的文字,路易斯没有逐字读出,但是他基本理解了纸张上的意思,就是以威尔金的口吻要他拿着其铁剑刺杀克里安。退至后方的威苏卡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那字体是他根据威尔金的手书钻研了两天,又考虑到其在地牢中的身体状况而故意写得歪歪扭扭的。克里安见那字体与威尔金的手书相似,又对比了他的指纹,这才断定路易斯和威尔金勾结密谋刺杀自己。
“我真后悔让你再见他。”克里安挥了挥手,又坐回到了王座上。“把他押送到地牢中。”
路易斯从束手就擒到被克里安怒语相斥都一言不发,他只是虎目圆瞪,怒视着上方的劳德安·楚克奇,直到被一众侍卫押解着走出议事厅,他那愤怒的目光也没有挪开过。劳德安得意地笑着,随着路易斯被押解出厅外,他和艾利夫也挪开步子往厅外走去,他老早就打好主意,主动向克里安请缨,去调查路易斯。劳德安和艾利夫快步行进,很快就与路易斯并排。
“是你,你这老狐狸。”路易斯咬牙切齿。
“你的话可以留着到冥府后和你的老朋友说了。”劳德安目视前方,低声笑道。
“你得好好留着命,我会亲手剥了你的皮。”
劳德安没再多说一句,只是大笑着加快了脚步,他身后的艾利夫与路易斯擦肩而过之时,以略显惋惜的眼神看了看路易斯。那神情似乎是在表达一种无奈,不过,艾利夫还是紧随他父亲的脚步而去。侍卫们并没按照克里安的吩咐直接将路易斯押入地牢,而是跟随着劳德安,直接将路易斯押入维托萨宫最底层的刑讯室内。劳德安当然清楚路易斯是无罪之身,但他依旧对其用尽了所有酷刑,直到正午时分,当侍卫们将晕死过去的路易斯拖出来时,他已经皮开肉绽,伤得不成人形。
路易斯就像一个被狩猎到的野兽一样,正被猎人们拖着往地牢押送。他的脑子天旋地转,额头上不住地滴着血液,他甚至听到了曾经战场上被自己杀死的敌人们,正在持着盾牌与铁剑张牙舞爪地在前方挑衅。突然,他听到了痛苦哀伤的喘息声,那声音如此熟悉,这并不是幻觉。路易斯睁开眼睛,他正面向潮湿而又泥泞的地面,这里是地牢。他记起了那熟悉的声音,那是威尔金的呻吟声,路易斯立即仰起头,刚好看到一群侍卫拖着威尔金与他擦身而过。克里安震怒于劳德安口中所谓的“狱中阴谋”,当路易斯被拖出了议事厅后,他便下令即刻处决威尔金。
“大铁钉!”路易斯上气难接下气,只是最后叫了一声威尔金的外号。
“路易斯,不要死啊——!”威尔金最后一声嘶吼,声音一直持续到他被彻底拖出地牢才渐渐消散。
阴冷的夜里,一个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