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海和周番子在京师离开的最初几天,连歇息都不敢歇息,急忙忙的赶路,护送这队伍的人则是紧张的警戒放哨。
不过五天以后,这一行人终于是确定了后面没有追兵派出来,松了口气,再走不远差不多就能进入山东的境内,在山东地面上,这支队伍可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事实上,他们进入山东之后,才知道京师内传出来的消息是孙传庭在诏狱内偶感风寒,加上身体虚弱,救治不力,重病身亡。
对这个立有大功的罪臣,崇祯皇帝没有什么关切的心思,只有蓟辽总督洪承畴感怀当日的同事的情谊,暗地里面派出了几名手下准备到京师来收尸和帮忙孙家置办后事。
不过来到之后,却被诏狱告知,天气炎热,这孙传庭又是病了多日,生怕尸体停留过久造成疫情,加上孙传庭的家人也已经是消失不见,索性是抓紧焚烧,到最后只是捧着骨灰回到滦州。
诏狱里面的那些狱卒,罗头又干了一个月,说是家中有事,辞掉了诏狱的职位,离开了京师。
劫诏狱,救钦犯,天大的案子,可孙传庭不过是个罪臣,上下根本没有人关心,而狱卒们为了不担这个责任,却齐心合力的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但话说回来,在诏狱之中的孙传庭对任何人来说,都没有什么价值了,或者说不管是朝廷还是狱卒们,都不觉得把这名无权无职的罪臣救出去,有任何的作用。
只要你在大明这套官场体系之中,你救孙传庭毫无意义,他没有实力,只不过是个待罪的文臣。或许他的经验和见识能力或许能做个不错的幕僚和师爷,但把朝廷的罪人费尽千辛万苦救出来,就做这么个小事,花费的风险和收益未免不成正比。
而且要找幕僚师爷,全天下地读书人有多少,何必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需要孙传庭的,就是完全不同于大明的这个体系。有异心的势力。
孙传庭这几个月在监狱之中被周番子的泻药折腾的够呛,不过离开监狱之后,解决这个问题却也简单,开始一两天用清淡地粥菜调养,接下来几天开始用鸡汤和肉汤调理,人的身体也就慢慢的恢复了过来。
按说逃脱诏狱,等于是从死地出来。可这孙传庭的表现颇为的奇怪,不管是怎么想,也没有什么人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救他出来,但孙传庭也没有出声询问。彼时文人都讲究个忠心风骨。
天子下旨拿人下狱,所谓“君要臣死,不得不死”,被人救出来,虽说是逃得性命,可算起来已经算是不忠。名节已经是大损,若是所谓的“耿直之臣”,现在恐怕就要怒斥这些救他们地人了。
不过孙传庭却是坐在马车上,不声不响,护送他的那些人不管怎么安排伺候,他都是默默的接受,在路上的要求就是把车厢帘子掀开半边,孙传庭只是呆呆的看着路边的风景。一言不发。
成海发现一件事,就是招呼孙传庭的时候,在右边的能听见。左边却反应很迟钝,问周番子才知道,在下狱之前,几次上奏陈述都没有得到回音,反倒是被问罪下狱,心火上攻,左耳已经是聋了。
从德州城那边进入山东,济南府是李孟最后控制的山东府县。屯田田庄之类地民政也都是刚刚开始。
现在的济南府虽然是山东中枢之地。比起其他府县却还破烂了一些,但行走在济南府境内的时候。孙传庭脸上还是露出了些惊讶的神色。
陈六率领的九千兖州军,有五千军队在河南开封刚刚的和流寇“宋江”战斗过,修整的时间不过五天,直接就是全军顺着运河南下淮北。
淮安府乱成了一锅粥的模样,大队小队地流民在地方上到处的作乱为祸,即便是南直隶调集的兵马进驻,也是照应不过来,河南和湖广地乱局渐显,凤阳、庐州、安庆这几个地方的官军不能妄动,要在那里驻守。
唯一机动的兵马,在淮安府和扬州府一带,只能是守住那几个城池,接到地方上求救的战报,然后出兵援救。
可部队赶过去的时候,那些流民早就散去,这么多小股的流寇到处骚扰抢掠,淮安府处处烽火,那些来援的南直隶兵马已经是折腾的疲惫不堪。
但这样地救援能有什么用处,淮北地乡间有许多盐商和南京勋贵富户的产业和庄园,还有靠着海边地那些盐田盐场,这些可都是在城池之外。
太平的地方也有,就是张江镇守的海州一带,胶州营淮北军镇守的这一区域,压根没有什么流寇乱贼的过来,凡是出现在附近的,都是被毫不留情的打垮。但这支部队,就是不愿意去其他地方救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职责所在。
南直隶自己的兵马不好用,淮北军不来救援,那只能是指望陈六率领的兖州军了,这九千兵马的调动,辎重和给养,还有驻扎在当地的营房,可都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
九千军队沿着运河一路的南下,在宿迁开始沿陆路的行进,让两淮士绅感觉到惊喜的是,山东兵马一出现,闹得无法无天的流寇们声势立刻是小了许多,淮北军渐渐的在海州一带扎根。
想来这支山东兵马也要在淮安府常驻了,跟他们搞好关系,肯定对将来大有好处,凡是有这个身份地位的士绅富商,纷纷的主动和兖州军表示善意和支持。
在九月初的时候,陈六率领的兖州军暂时是驻扎在沭阳附近的刘家庄一带,暂时的休整,准备在九月中旬展开平贼的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