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大自然的色彩开始丰富起来,不再固守冬天单调的青灰色,历经风雪磨砺的柳树、槐树……,在春风的吹拂下,不经意间就长满了嫩绿的叶子,漫山遍野的小草更是争先恐后地钻了出来,山坳间,林子里,原野上,到处都是生机盎然的翠绿,远近各种声音开始争鸣起来,冬的冷寂已荡然无存。
连日来,地方大员接踵拜访,就连当今丞相大人也设宴邀请,觥筹交错之间,彰显当朝枢密使位高权重,珠宝金银、古玩字画等各种礼品更让张俊心花怒放!
出了临安西门,张俊一行晓行夜宿,快马加鞭。走湖州、过金陵、穿无为……数日后便来到鄂州大营。
顾不上舟车劳顿,张俊安顿好行营后,就着手开始整军事宜。
次日,众将领齐聚帐中商讨整军大计,身为大宋最高武官,又是整军钦差,张俊有点趾高气扬,他紧盯牛皋,单刀直入:“牛将军,不知鄂州驻军现有多少,主要驻防哪些地方?”
二爷牛皋可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将军,除了大哥岳飞,他这一生从没有惧怕过谁,更况且对岳飞含冤致死还一直耿耿于怀,他早已打好了腹稿,不慌不忙地回应:“这事赵广大人已经核查过了,你可以问他。俺老牛是个粗人,没有你们这些个弯弯道道。”
张俊没来由的被牛皋顶撞,轻轻咳嗽几声,掩饰愠怒。
站在一旁的赵广可是lao jiang湖了,看看情况不对,赶紧插言:“对,对,这事牛将军没有下官清楚,我已核查这鄂州驻军现存三万五千六百余人。”
“三万五千六百余人?”张俊一脸惊讶。
赵广满脸堆笑,恭维道:“张大人,你也是带兵之人,前些日子,金兵五万南侵信阳、随州,我们尽起鄂州五万驻军救援,兵力对比不占优势,几场恶战,金兵战死万人,我军也损失了一万五千余人。”
张俊知道岳营诸将只有王贵被拉拢收买,他转向王贵,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他:“王贵统制,鄂州驻军战力在我大宋首屈一指,怎么折损这么多兵卒啊?”
王贵小心地回话道:“张大人,诚如赵大人所言,随州、信阳战事凶险,我局折损严重。”
张俊脸色微变不满地沉声追问:“那二万‘背嵬军’现存多少?”
“战损约一万四千,尚存六千。”王贵肯定地答道。
这个数字让张俊心里凉了半截,心道坏了,内侄那里就要五千“背嵬军”,皇城一万指定没有希望了。
想到这,他有点恼怒了,扭头喝问一旁的赵广:“赵大人,这怎么回事啊?”
赵广正在走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唯唯连声:“这个,这个……”说话间,额间和手心都渗出了凉汗。
这一问一答之间,巧妙地将疑惑转移到赵广身上。不知不觉,赵广对张俊产生不满,不过他可没有二爷牛皋那副胆量,敢叫板当朝枢密使。
一场调查,不欢而散。
张俊这只善于揣测的老狐狸,阅人无数,处事老道,要不然也不可能混到大宋枢密使这个位置。
从军二十余年,张俊也积累了一些治军的经验,鄂州驻军锐减疑点重重,自始至终他也是心存疑虑的,心中的疑虑没有打消之前,他是不会放弃的。
入夜,亮白的月光洒满整个军营,偶尔有巡逻兵卒在营中走动,整座军营显得十分静谧。枢密使的行营依旧灯光明亮。
张俊一人独坐帐中沉思,这些年,这张俊没少与岳家军诸将打过交道,他没有指望从牛皋、诸葛英、汤怀等人身上找到突破口,年前王贵被赵广挟持而诬陷岳飞,这个王贵也许是个怂包吧。随即安排随从叫来王贵。
钦差大人有召,王贵稍作迟疑,硬着头皮进了大帐。
张俊脸色轻松,眼睛带着笑意,话语和蔼可亲:“王贵将军,深夜打扰,实乃有要事相商。”
王贵见张俊一反常态,没有了白天盛气凌人的模样,自然知道深夜召见的用意。连忙拱手道:“枢密使大人有召,末将很是荣幸。”
对于王贵这个礼貌性的回答,张俊还算满意,
他微皱眉头,颇有深意地望着王贵:“此次整军实乃上意,军中众将的支持尤为重要。王大人现在官居统制吧,沙场征战二十余年,这是朝廷的失察啊,此次回京后,本官一定奏报圣上,力求给王大人加官进爵。”
“开出优厚条件,下一步就要问及军队的事情。”王贵暗想。
果不其然,张俊轻咳两声,直盯着王贵缓缓开口:“王将军,这鄂州驻军原本有五万多,现在怎么还剩下四万不到,个中是否另有隐情?还望将军深明大义,告知本官。”
王贵没有迟疑,给出答复:“张大人,军中,随州、信阳大战,我军折损一万五千左右,此事赵广大人早已明查。”
对于王贵给出的答案张俊很不满意,他轻声冷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希望你珍惜机会,如实提供情况,本官保证今后绝不亏待于你。”
上次为了母亲受赵广胁迫,三个多月时间,感觉自己的灵魂已被打上叛徒的烙印。无数个不眠之夜,每每想到大哥,就愧疚不已。面对张俊的诱惑,他再也不会出卖兄弟,哪怕再以母亲来要挟自己。更何况大别山屯军一事是秘密进行的,他只知起初的筹划,并没有参与其中。
面对张俊的威逼利诱,他浅浅一笑认真地答道:“张大人如若不放心,大可去问赵大人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