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陆瑗修接到了捧花。
她便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笑着说了声:“瑗修不是多才多艺之人,只跟着母妃学了几首曲,今日便献丑了。”
便让明烟取来琴,于花间坐下,试了下音,便开始弹拨。
未料还没弹多久,她突然“哎呀”一声,一下子捂住了手指。
“怎么了?”陆重夕赶紧过去看,其余人也紧张地站了起来,陆瑗修赶紧让他们坐好,道自己无碍。
她的食指上裂开了一道伤口,正往外冒着血,明烟赶紧吩咐人来给公主止血。
“公主前些日子修剪花儿的时候手指不小心被剪子弄伤了,刚好上不久呢,这一拨琴弦,估计就裂开了。”明烟道。
陆瑗修疼得眉头紧皱,却还是道:“无妨的,一点小伤口而已,弹个曲子不是问题。”
“姐姐别逞强了,这血流了这么多哪是开玩笑的。”陆重夕道。
陆瑗修扫了眼周围,轻声对陆重夕道:“妹妹,这里头可不止咱们的兄弟姐妹,还有别国的王子公主。你看刚才他们唱歌跳舞耍刀舞剑的,个个多才多艺,姐姐要是这么就算了,岂不是被人看不起?”
陆重夕又好气有好笑,道:“姐姐,一个游戏而已,那么较真做啥。”
“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那性子,在外藩面前特别注意这些,哪怕是玩个游戏,也不希望落了下风。”陆瑗修道。
陆重夕撇撇嘴,想了想,站起来对众人道:“卫国公主伤了手指,她的表演便由我来完成。我自是诸方面都不如姐姐,还望各位不嫌弃。”
“重夕妹妹,谢谢你。”陆瑗修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一个游戏而已,底下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些上面计较,几个草原王子先前只注意到陆瑗修,如今一看这位晋阳公主亦是如花似玉,还激动地喊了几声好。
呼弥乾真也鼓了鼓掌,他方才舞了一出剑,算得上是精彩绝伦,此刻看重夕上场,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
重夕想了想,自己的琴艺自是不能与瑗修相比,但歌喉在众公主中应当算是上佳。
《月出太山》是练了许久的曲子,词又极美,为求稳妥,那便是这首了。
琴声即是心声,她于花树下徐徐拨弦,低吟浅唱。微醺之际,月色如水,花影似梦,天音神曲,直叫人心魂荡漾。
一曲终了,连陆瑜德冰一样的脸上也露了几分动容。那东枝公主更是纷纷叫好。
尾音落,所有情感倏然收回,陆重夕的歌中是百转千回的情感,然而乐声停下时,她的脸依旧端然如旧。
陆瑗修悄悄对重夕说了声:“谢谢妹妹。”
重夕笑笑,回到了位置上。
也不知怎的,心里竟有几分说不上的不舒服。
眼见着游戏再度开始,心里却没了兴致,只想那昙花早些开,自己早些回去。
陆瑗修却是兴致很高,又命人给重夕斟满美酒,重夕酒量尚可,然今日许是太累了,几杯下肚,便有些云里雾里。看看其他人,有些还是兴致高昂的,有些也和自己一样,一副熏熏然之态。
那呼弥乾真也是喝多了,起来说话舌头都有些大。
陆瑗修便吩咐宫人将陆重夕与呼弥乾真先扶到内殿休息下,别酒后着了凉。
红笺应下了,正欲扶公主起来,却见紫砚和玉墨携了几名极乐宫宫人匆匆赶来,道是贤妃有事要让公主回去。
陆瑗修笑道:“什么事这么急,公主醉了呢,今晚宿在这边也可。”
紫砚道:“贤妃娘娘只说事情重要,让奴婢赶紧接公主回去,至于什么事,奴婢也不甚清楚。”
陆瑗修沉吟了下,看起来有些不情愿,却也只能道:“罢,那你们就好生送公主回去吧。”
陆重夕已经醉得有些不省人事了,玉墨便让一众人搀扶着她上了轿,抬着走了。
洛文珺在极乐宫内来回踱步,待见到紫砚一行人的身影,赶紧迎了过去。
掀开轿帘,重夕已是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醉歪歪地差点跌下轿子。
洛文珺让玉墨跟着红笺去服侍公主就寝,而后问紫砚:“你去的时候,公主是在哪里?可有出什么事?”
“公主醉了,不过我们到的时候她还在宴席上。”紫砚道。
洛文珺深深松了口气:“这就好。”
夜已经很深了,星子如碎钻般洒在深黑色的夜空里。
洛文珺站在寒风乍起的庭院里,一时间竟生了无限的茫然。仿佛爱恨情仇,富贵荣华,都成了云烟一般的幻景,费尽心机,步步为营,可这争来斗去所得的,难道真是自己心底真正期盼的东西?
有人提着裙裾,轻手轻脚地来到自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