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秦镜的那一声呵斥,欧阳少恭自然听不见,卿沅却是听到了,她神色一滞,随后反应过来,一下抽出了手,起身走至台阶上,抬眼瞧向天幕。
星河灿烂,却是别样的风景。
“长琴,你说此地的星子与当年在榣山所见得的可有几分不同?”黑眸之中点缀着几道亮光,似有勾人心弦的媚态,皎洁的白月光照映在脸颊之上,恰到好处的浅笑,梨涡若隐,清颜之下一袭绫罗裙裾,朦胧的身姿,是这般的可望而不可即。
秦镜坐在石桌之上,托腮凝望,盯着月色底下那个纤尘不染的仙子,咧嘴一笑,捂脸道:原来我也可以这么美。
可……姑娘你醒醒,这人可不是你,这衣衫是找二姐借的,这躯壳之中也不是你的命魂,总而言之,人要衣装固然重要,这内涵也是不可或缺的。
“这星子未曾变过,可人却已然变了,而我已不是当初那个太子长琴,终日只知吟曲作乐。”欧阳少恭站在卿沅身侧,本欲抬眼望向天幕,可眼神触及卿沅时,竟是微微一滞,不过转瞬而已。
卿沅侧过身,看向欧阳少恭,她虽已不是长琴的面容,可在她心中他还是当年那位的那位风华绝代的仙人,即便尝尽人世间的悲欢,一切苦难,成了另一种性情,这种感觉都未曾改变。
她双肩颤动,眸中莹然有光,凝结成一层水雾,想来时日不多,该说的是时候说个明白了,可几千年了,她等这日终究是太久了,久到她都自个儿给忘了。
“可我依然是那个在榣山等你回来的乐仙,终使几千年过去,我只想问你一句……”她终究问不出口,呆望着面前之人,良久不能开口。
这时欧阳少恭听此转过头来,对上她水润的眸子,脑中闪现当年榣山之景,对琴言欢,共谱曲目,他待她只是诤友,又是良师,相互切磋,授以心得。千年光景他已然把榣山之事忘了个透彻,也不愿去提及在他心中唯一美好之事。可今日她所弹奏那曲榣山赋把他潜藏的记忆都挖掘了出来。
他微叹口气,沉闷道:“卿沅,我已有妻子,她待我很好,只是我寻不见她了。”
或许这便是最好的结果,等待千年只为见他一次,仅此而已,如此问不问倒也是无关紧要了,她淡笑道:“我只想问你能否与你再共弹一曲榣山赋?”
秦镜本憧憬在美好的画面,可当卿沅说出那句话时,一拍石桌站起身,对着卿沅,口语道:“你这是弹琴弹糊涂了吗?”
卿沅皱着眉摇了摇头,这时欧阳少恭发觉不太对劲,顺着卿沅的视线望去,却是空空如也。
这时空中传来女声,冷笑道:“玉镜,我还以为你有多三贞九烈,如何的矢志不渝,却也只是个水性杨花的。”
一把剑凌空而起,散着幽光直直的向着卿沅砍去,卿沅自然是无力招架,身上法力已然全无,凝视之时秦镜命魂被忽然扯回,这时她还未反应过来,欧阳少恭见此将她推至旁处,这一推不要紧,可面前是石桌,这一撞上去可是要头破血流。
欧阳少恭,你是跟卿沅有甚深仇大恨想要撞死她吗?
可为甚撞上去是软软的,也没有血溅当场,还有这个感觉还挺不错的。不过,她马上扯回了思绪,看来没撞死是为了报仇啊,她站直了身,怒气冲冲的走向欧阳少恭:“是你推老娘的!
欧阳少恭冷瞥了她一眼:“卿沅呢?你让她出来,我还有话与她说。”
“你们还能说甚啊!”秦镜怒道。
一道白光闪现,纤纤玉手握住那剑,落地轻盈,青丝垂髻,姿色难描难画,如此美人……秦镜一眼认出那便是玉湘。
秦镜一愣,随即开口道:“美人儿,我好像无冤无仇,虽说是我骗了说我是你师妹,可你也不用追杀我到琴川。还是你对我不离不弃,可我不好女色,你还是走吧。”
“你是何人,何以夜半跑到方家撒野?”欧阳少恭对着眼前的陌生女子道。
“就是就是,欧阳师弟,我告诉你,此人多半有病,赶紧打发她走。”秦镜怂恿道。
欧阳少恭冷眼瞧向秦镜,笑道:“这是你的仇人,却与我何干?”
秦镜顿时语塞,好像是与他无关。
玉湘提剑想着秦镜而去,皓腕一转刺向她,秦镜这才明白过来,这女人是真的想要杀她,气定凝神之下,轻念咒语挥镜反击,可她哪里是玉湘的对手,镜面抵着剑刃摩擦出火花。
一招一式,招招似发了狠得置于她死地,剑剑直挑她的致命处。她一咬牙,看向欧阳少恭道:“哎呀,你还想见卿沅吗?”言语之中带着威胁,因为她是决计打不过玉湘,只能寻求场外帮助了。
欧阳少恭听此也只能上前去助她,可还未动手,秦镜腰间坠挂着的剑穗散出一道红光将玉湘反震出去。
玉湘跌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扭头看向一处,眸中闪现惊恐之色,随即消失不见了彻底。
秦镜一个愣怔,好似明了什么,转眼望去,却只能见得一个背影消逝在夜色之中,那发色却是出奇的明显,她也终于明了刚才为甚没有撞在石桌上了。
一种泫然欲泣之感而来,秦镜颤了颤,手中的九兮镜不知觉掉落在地。
“秦镜师姐,你怎的哭了?”欧阳少恭瞧向秦镜盯着的那处,却什么都未瞧见。
秦镜弯身拾起地上的镜子,揉了揉眼睛道:“啊,有吗?风太大,师弟快些安寝去吧,也不早了。”
现在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