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姨娘眼中波光微转,低敛的眉眼中全是算计,三姨娘是个蠢货,她是只看了眼前的小利了,却眼光不够长远。
宫老夫人是这府中辈份最高的长者,一个孝字压下来,就能让夏半黎蹦哒不起来,说到底,聘礼是块肥肉,可依着她们三个姨娘的身份,大夫人与赵雅文虎视眈眈,她们就是抱成团也不可能吃下这块肥肉的。现在,是要靠宫老夫人这棵大树的时侯!李婆子是宫老夫人的亲信,只要在这危急之刻,救下李婆子全家,让她感恩戴德,哼,这聘礼就算是让大夫人死心塌地赵雅文占了先机,先抢了去,那也得给她吐出大半来!
六姨娘沉着冷静的看向李富贵,全身而退的办法她己经给了,现在就看这李富贵争不争这口气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柳妈神色一变,看向眼前跪着的李富贵,皱着眉头问。
“我就是的的确确为着半黎小姐着想呀,奴才忠心为主,受点罪是奴才应得的,但却不能再让主子为奴才担这个罪名。只求小姐明查,收回成命吧。”李富贵扣了个头,抬起头来,早不复刚刚的畏惧踌躇,看向夏半黎的脸上,几乎是耀舞扬威的写着:我是为你好,你若聪明的话,还是不要作这两败俱伤的蠢事!
“噢?你倒是一片忠心了,本小姐倒是想听一听,你怎么是为了本小姐好了?”夏半黎冷着眼看向李富贵,向着柳妈使了个眼色,让她退到一侧去,她倒想看看李富贵又耍出什么手段来了。
简太清笑着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小酌了一口,满面的神采飞扬,面如冠玉的脸上更见清隽出尘,他向着夏半黎瞟了一眼,笑着说:“半黎儿,你这丫头,也是够笨的,把本王教你的规矩律例又给忘了,本王怎么放心把你嫁到将军府呀,唉,”
他面带着愧意的向着楚屠苏一扬手,笑了笑说:“屠苏,半黎这丫头还不成气侯,本王还是再教养她些时日再嫁去你府上吧,不然让她这么愣头青的嫁去了你府中,就只会给你招祸罢了,本王也担心她自己会受了欺负呢。瞧瞧她,这才几日的功夫,就把本王告知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你别瞧着她这是锦锻子面,里面满芯子都是稻草芯儿,唉,本王有愧于你呀。”
夏半黎目光一冷,不动声色的看向简太清,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真是会见缝插针,一句话里绵里藏着刀呢。以礼来说,两家订亲之后,问名纳吉,就是过大礼择日成亲,成亲之日一般是由女方来定的,通常不会超过三个月,他这话却是明明白白找个借口,要留下她再‘教养’了。所谓的再教养之期,由着简七王爷开口揽了去,那日期可就是等着去吧。
楚屠苏先是一怔,忙正色的拱了拱手说:“王爷,你过虑了。半黎小姐聪慧过人,处事果断,哪里会有不周之处,就是有一二处顾不到,也是小事,我府上人事简单,也没什么大事需要处置——”
简太清一摆手,阻止着他未说完的话,端正着神色看向夏半黎说:“半黎,你忘了本王给你说的礼法律例了吗?”夏半黎皱了皱眉头,没等她开口说话,简太清又是一句话抢了去,说道:“妇人有七出之条,即不顺父母,无子,淫逸,妒嫉,有恶疾,多口舌,窃盗,这就是七弃,但同时的,也有三不去之说。”
“三不去?”夏半黎皱着眉头,看了看身边的柳妈目带疑惑,这个三不去是什么?她这脑子里怎么从来没有印象?该死的,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还是少了,特别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俗礼!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七弃是说男子弃妻,难不成,这三不去,是说女子还能休夫吗?
站在一侧的柳妈像是刚刚恍然大悟一样,脸色都变了,一脸着急惊慌的看着她,似是想说什么。
简太清微微一笑,打断柳妈未说出口的话,摇了摇头,带着责备说:“你果然是把本王的教导都给忘了,唉,让本王怎么能放心把你嫁出去。”说到这里,他话音又是一转,又扬高了声说:
“三不去是列礼律中的一条,最早初于汉代的《大戴礼记》,百年盛行于世,我朝亦有传承,所谓的三不去,就是有所娶无所归不去,是说妻子的家族散亡,如妻子被休则无家可归者不能休。二是有更三年丧者不去,是说妻子曾丈夫的父母服丧三年的也不能休;三是前贫贱后富贵者不去,是说丈夫娶妻时贫贱,但后来富贵的也不能休。这三条就是三不去的。半黎,你明白了吗?”
滚蛋!这个混帐王爷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他这就是一枚棋子困死在一角上,等着算计她呢。夏半黎抿紧了唇,冷着眼看向笑得温雅的简太清,好,很好,简太清你真是够有种!联合着外人在这里算计她!这只老狐狸只怕早就知道这什么三不去了,他在说妇犯夫依律要休妻时,就是挖了坑在这里等着她入局呢。
“你是三不去吗?”夏半黎吐了一口气,不再看向简太清,跟他生气是没有用的,这老狐狸的城府太深,她一根针能判人生死,却扎不出他的心思。与其费那个力气,与他周旋,还是见招拆招,把这容易应对的一切先解决,比如说眼前这个李富贵。
“是的,半黎小姐,属下与妻子正是符合三不去,属下是依靠着妻子才有了今天的一切,得己脱了贱藉,这符合前面贫贱后富贵。而我那老婆子,也替我父母服丧三年。她里也没有人了,也符合了被休则无家可归者。正是如此三不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