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隽挥了挥手,闭上了眼睛,一脸黯然靠在椅背上,转瞬间那一张脸如同老了十岁一样。赵晚然心头一跳,精明的目光细细看了一眼赵元隽,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看出什么了?不可能!爹的脾气她是最清楚的,对于后院里这些女子的纷争,他向来是难得糊涂,得过且过,远离是非。赵晚晴看了片刻,没从赵元隽脸上看出什么,心也就放平了,没错了,她绝对是自己想得多了,给夏半黎这么步步算计着,弄得她都失了方寸。
赵晚然安慰着自己,稳下心来,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摆高了姿态,沉着的向着屋子里走,她是赵晚然,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命中注定贵尽天下的女人。作人留一线?赵晚然嗤之以鼻,这句话骗鬼去吧,那些心存一线的人,可不就是全成了鬼了吗。还是外公说的对,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这才是作人的准则,谁也别想挡她的路!
“大小姐——”那一边门前面,正抬着座椅家丁犯了难色,不得不出言叫了一声。
“怎么了?”赵晚然皱了皱眉,抬眼看向那把椅子,只为一把椅子,这事情己是闹出来的够多了,她看着是分外的不顺眼,没关系,先忍下这颗眼中沙,早晚劈成木柴烤成炭!
“这门太小了,抬不进去。”家丁苦恼着一张脸,额角边流着汗,这前前后后的,他们二个己是换了好几个位置,即要小心翼翼的不晃到赵元隽,又要进得去这个门,真是太难了。
“哼,蠢材!这种事也问我!把这门拆了不就行了吗!”赵晚然冷声说,也不再犹豫,向着一院子的人挥了挥手,立时就有人,上前来,呼哧呼哧的抓起了门框门砖。
“是。”两个家丁对了个眼,暗自翻了个白眼,他们当然知道拆了门就能进这个简单的道理,可这是大夫人的房间,他们难敢逾这个礼。
没一会,那门己给拆了,人多好办事,再加上这一院子的人,又是牟足了劲,要在赵元隽面门尽显忠心,一个个是拿出吃奶的劲头,没一会连着门框和门砖都给拆出了二米宽,抬着赵元隽那座椅,就是横着进门都没问题了。
赵晚然向着赵雅文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当先一步进了屋,快步迈向大夫人的病房前,先就是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赵晚然是默默的抽泣,惹人爱怜,赵雅文则是边哭边抱起了屈:“大嫂呀,你怎么这么早就死了呢?唉,这不是让黑白人送白发人嘛!大哥正当壮年,身边围了那么多狐狸精,你活着这晚晴晚然还有你护着,你要死了,还有谁多看她们一眼呢。唉,你好好一个镇国公府的大夫人,却是因为办个喜事,急成了丧事,这要传出去,谁还敢上镇国公府成亲呀,晚然晚晴二个丫头,真要作一辈子老姑婆嫁不出去——”
赵晚然低垂着眼,衣袖下的手握得死紧,不动声色的抬起头,冷冷的看了一眼正哭得欢快的赵雅文,这虎姑婆可是抓到时会了,一张臭口把她们母女三个往死里作贱,哼,这会就让你得意好了,逞这一时口快,她就要让赵雅文一世不快!
赵雅文正在那边又哭又嚎的说得痛快,挥着一条小手绢手舞足蹈的,心里那个舒坦,那就别提了。她洋洋得意的看着床上的温雪心,一张脸白得像鬼,棉被下刚刚苏醒的身躯气得发抖,突着一双死鱼眼睛瞪视着她,偏偏这一刻,她还只能是哑巴吃黄连,忍着这一口气,任由她那嘲讽奚落,就是不能回嘴,哈哈,这事儿真是有多乐就有多乐呀。
赵雅文幸灾乐祸的坐在温雪心的床边,随手又把她身上的薄被子塞了塞边,作腔作势的说:“哎哟喂,我的大嫂,你怎么抖的这么历害?听说,那阴曹地府里冷嗖嗖的,你这半个身子都是进了地府了吧。啧啧,你就放心吧,明年清明节扫墓,我一定给你多烧几件纸棉衣服,你在地下也就安息吧——”
这个老泼妇!温雪心趟在床上,气得就想坐起身来,对着赵雅文那张臭嘴先甩上二个大耳光子,她这就是在咒着她死呢!“我呸!你个老贱——”温雪心实在是忍不住这口气了,睁着眼睛任由着这个暴发户的臭女人对着她冷嘲热讽的,她就是没死,也经给她气死了,温雪心吐出胸口压着的那口憋闷气,张开口就骂。
赵晚然眼中精光一闪,扑到温雪心的身上,拦住她未说出口话,一脸惊惶失措的喊着:“母亲,你终于醒了。身子好些了吗?现在可以说话了吗?你,你不要吓女儿呀!女儿还指望着你呢——”
温雪心话到口边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被那赵雅文气冲子的脑子清醒过来,对上赵晚然冷静的目光,她眼中一凛,不行!她怎么又给气晕头了,赵雅文这蠢货,满口放冲,跟她有什么好计较的。这一刻,还是该把赵雅文这杆子上了火药的枪,对着首要的大敌放过去才对。“咳咳,我没事——”
温雪心脸如死灰,虚弱的清咳了二声,从被子里伸出手,颤抖着握住了赵晚然,两只无神的眼中先是流下一行凄楚的泪:“好女儿,让你受惊吓了,放心,你娘我不死的,我还没看到你和晚晴风风光光的出嫁,没看到你们儿女满堂,过着幸福美满,这么多心愿未完成呢,我怎么忍心就这么死。”
赵晚然哇的一声又是哭了出来,紧紧抓着她的手,扑到她身上,哭得不能自己。
温雪心叹息一声,又是转过头,看着一旁装模作样的赵雅文,眼中一道恶意闪过,沙哑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