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水璃刚将东西准备好,外边便有笛声传来,那笛声并不悠扬,略带着急促,伊水璃瞧了眼外边,将门打开,身子如猫一般窜了出去,寿英殿的地形她已经很熟了,再加上这个时候大家都将视线集中在聚英殿,寿英殿就只有几个宫女,伊水璃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她们。
出了寿英殿,再往前走便是湖畔,这地方树木繁多,较为偏僻,还有不少低矮的树丛,用来藏身是再好不过的了。
又是一阵急促的笛声,伊水璃顺着方向看去,夜里,她的视线好得惊人,虽然只有一瞬,不过那宫墙一角确实有脑袋探出来。
脚尖点地,虽没有轻功,可那身子却像是飞燕一般,伊水璃很快走到墙角。
“鸢。”
伊水璃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黑夜中,她的肩膀被人捉住:“真的决定了吗?伊水璃,你当真就这么讨厌皇宫吗?”
伊水璃转过身,那双眼睛在暗夜中,锐利如鹰:“废话少说,走。”
冥玄宏疼惜冥夜归,非要在聚英殿为他设下宴会,今日,百官携着妻儿进宫,皇宫之中,自是一派洋洋喜气,在这样的大日子里,自然要加倍戒严,这要是出了什么事,赔上自己的脑袋也没用。
四皇子虽然落魄,不过也是风光一时的皇子,近来屡屡奉诏入宫,再加上宫中的那个小皇子可是四皇子的种,这事,虽然皇后严令不准任何人提起,不过这些人谁不清楚?
皇帝身子不好,皇后娘娘至今未孕,这鸢现在虽然落魄,不过保不齐将来,这样的人物,自然要从东大门堂而皇之地出宫了。
伊水璃身着太监服,与鸢呆在同一辆马车里,刚走到东城门,突然有人冲了过来,然后便听到那驾车的老师傅长长地吁了一声,前行的马车生生停下。
“车上何人?”
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的伊水璃听到声音,突然抬头,一双眼睛迸射出冷光,见鸢取下腰上的令牌就要探出脑袋去,瞪了他一眼,抢过他手上的令牌,掀开帘子,直接将令牌递到拦门的守卫跟前:“四王爷跟前的车,你也敢拦!”
尖细的嗓音,说是男的,却有些尖细,说是女的,却多了点点的女子没有的暗哑,不男不女,一只手拿着令牌,另外一只手捏成兰花状,指向夜空。
“原来是你。”
那人看了眼伊水璃手上的令牌,完全没去在意那拿着令牌的小太监,当然了,即便是他看了伊水璃,也发现不了有什么异常,踮着脚尖,看着马车,似乎有些为难。若是平时,放过了也就放过了,不过今儿上头也是特别交代,要特别注意来往的马车,绝不能放过半个可疑人,这要是出了点什么事,他们谁也担待不起啊。
“何事?”
鸢掀开车帘,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看着那神情颇有些为难的守卫,脸上露出了宽和的笑容。
精致的桃花眼,微微一笑,少了往日的那些风情,却让人觉得安心了许多。
“鸢。”
那人看着鸢,拦在马车前,不敢上前。
伊水璃回头,看了鸢一眼,这个时候,时间何止是金钱这么简单,这简直和生命无疑了。若是被冥玄宏发现,不要说是她离开皇宫,恐怕就连鸢都会有麻烦。
“职责所在,无可厚非。”
鸢对着伊水璃挑了挑眉,果断地跳下马车,伊水璃见状,嘴角微勾,也跳下了马车,一左一右,将车帘掀开,月光盈盈下,那马车正中只放了一张小桌子,桌上摆的不过是些寻常的糕点,右边的角落是一件厚厚的披风。
伊水璃见他的视线落在那披风上,给对面的鸢使了个眼色:“那是我的披风。”
放下帘子,跳上马车,直接将那披风拿在手上,送到那守卫的跟前:“你该不会是喜欢这件披风吧?”
那声音,没有那些上位者的威严,倒是调笑的成分多些,那守卫闹了个大红脸,耳根都红了。
“王妃的病又犯了。”
言罢,伊水璃爬上了马车,转过身看着那脸红的守卫:“大人,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那守卫哪里还敢拦,低着头,退到了一旁。
马车继续前行,伊水璃忍不住舒了口气,她方才看起来淡然镇定,事实上,那拿着令牌的手早就已经湿了,现在还是黏嗒嗒的。
倒不是担心那守卫认出她来,而是这个地方,天子脚下,多耽误一刻,便多一分危险,没离开朝阳城,她的心就没法安定下来。
“还给你。”
需要吸了口气,将令牌扔还给鸢。
“幸好刚才是你出去。”
鸢舒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在他看来,伊水璃虽然是一介女流,不过她身上却有让人臣服的气质,那是王者的气息,她虽然穿着太监服,不过她却依旧还是他心中的伊水璃,方才听到外边有声,马车里边就只有他和伊水璃二人,他本能地当起了那个属于下人的角色。
“恩。”
伊水璃淡淡地应了声。
马车一路前行,马车里边的两人都没有说话,伊水璃靠在马车上,闭着眼睛,似在养神,可眉头却是微微蹙起的。鸢坐在她的对面,中间横亘着一条长长的桌子,同样的动作,可他的眼睛却是睁开的,直直地落在对面的伊水璃身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夜风吹来,卷起两边的帘子,外边的风漏了进来,窗外的冷月洒在身上,伊水璃紧咬着唇,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