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份的天过了五点半基本黑透了。俞老太关紧门窗,又烧了两个火盆,齐齐端进了卧室里。俞幼欢像个布娃娃般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屋子里的温度很快升了上来,摸了摸被窝里俞幼欢依旧冰凉的身体,俞老太又塞了两个暖水袋进去,才在床边坐了下来。眼前的姑娘分明还是一个月前的模样,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身形,可这双胖乎乎的小手怎么突然就,就变了呢?
青蛇飚在崔家坳的山上很常见,这种蛇毒性一般,被咬后就是红肿疼痛的比较厉害,回村里在土医生马老头那贴个两贴膏药基本也就没大碍。而且村里的人大多会抓蛇,上山时多半也会随身带上一些防蛇虫的药,倒是少有人被咬的。如今入了冬,蛇早该冬眠了,哪料俞老太早上上山就被一条半米长的青蛇飚一口咬中了小腿。
一竹棍打在七寸,青蛇飚抽搐而死,俞老太一开始颇不以为意,捡起小蛇回身往山下才走了两步便眩晕昏倒在地。
心中遗憾临死未能再见一面心爱的小孙女,哪知俞老太醒来时,就见俞幼欢正面色惨白的跪坐在身前,那双熟悉的小胖手悬浮在她的左腿上方,从大腿至脚跟,引着一股灼热的力量,沿着腿部经络缓缓下移,每一遍都会有一丝腥臭的黑血从伤口处溢出。俞幼欢反复推引了数次,伤口溢出的血终于变得鲜红。
腿部撕裂炙热的疼告诉俞老太,这不是梦。孙女纸白着一张脸笑喊了声:“奶,我回来了,不要送我去医院。”就栽倒在她身上,生生将她吓得再次晕了过去。
都是为了她啊!
差一点,只差一点,孙女就被送去了医院。俞老太实在有些后怕。若是他们查出了孙女的异常怎么办?可不去医院,孙女这副模样,谁又能来救救她?
俞老太的心焦俞幼欢此时却是无暇感受。今日所为到底还是太勉强了些,如今体内的神元和常人无异,她却仗着这些年对神识的先知了解一再的过度操纵,特别是看见奶奶中毒躺在那时,神识强行外放,直接抽空了体内大半神识光晕,黯淡无光的神元灰蒙蒙如尘埃般泯灭在精神海中。
一开始身体还能感受无尽的疼,像是被扔进了寒冷刺骨的冰水里。冻气顺着毛孔钻进皮肤,凝结成无数个小灰点融进血液里。随着灰点儿的增多,血管一点一点被撕扯、撑大、僵硬,流速越来越缓慢。
渐渐地,骨子里的冷和疼随着流速变慢似乎被放到了最大,如烟雾般炸裂,扩开,最终消散。俞幼欢只觉四周寂静一片,意识越来越模糊。
神元毁,六觉失。这,是要死了吗?
真是不甘心呐!难道她耗尽精力回到这儿就是为了死在奶奶面前?为了再伤一次她的心?不,她不可以这般残忍。对陌生人尚且不会如此,何况奶奶。
反击,必须得反击。
无边的虚空里,俞幼欢像鸿毛般漂浮其中。残存的一缕意识让她慢慢静下心来。如今地星没有灵力,更是没有高修神元。要想活,便只能自救,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灰蒙蒙的精神海里,原火似熄灭了般,神元依旧黯淡无光。俞幼欢从中抽出最后一缕神识,破开混沌冲进心脉血液里。已经宛若凝固的血液被冲的微微松动了些,细若游丝的神识挤在紧密狭窄的经脉中,化身成蛇,一点一点的吞噬起血液中的灰点儿。
小灰点儿看似微小,实则坚硬阴冷无比,神识每吞噬一口,便会耗费大量精力。反复停歇了数次后,心脉处的灰点被吞噬了大半,脑海里终于传来了轻微的刺痛感,这反映让俞幼欢渐渐稳下心来。
看来,路是选对了,有痛便有希望。
…
屋外的敲门声又重了几分,夹杂着顾富贵媳妇焦急的催促声传进屋子。
“富贵儿,你倒是快点儿啊。让你拿个梯子,怎么去了那么久。”
“来了,来了。长泽把电筒递给我,你扶着梯子。”
“顾兄,你这样太危险了,快下来,爬墙不如直接砸门。”
“没事儿,俞婶子这后檐低,梁上坏了好几处,这几天我正准备抽空给修修的,从那儿进,速度比砸门快。你们等着啊。”
“那你小心点儿。”
俞老太摸了摸依旧冰凉的孙女,擦了眼泪,颤颤巍巍的起身走了出去。今晚她真的不想说任何话见任何人,只想安安静静的陪着孙女,她活便陪她活,她死她便随她而去。可后檐的房梁断了好几处,实在不安全,若是顾富贵有个什么意外,那她就罪孽深重了。
堂屋的灯嚯的亮起,随后咯吱一声,大门缓缓打开。
爬了一半的顾富贵就听见春英扯着嗓子喊道:“婶子,吵醒你了啊。这是欢丫头同学的家长,连夜赶来,饭都没吃非要先来见见您,我就直接将人给领过来了。欢丫头可好些了?”
“都进来吧,外面凉。富贵儿啊,快下来。”朝着外面喊了一声,俞老太率先又折回屋子。卧室狭小,只好进了火笼屋,一群人鱼贯而入。
山上的气温常年比城镇低了六七度,过了十月中旬,晚上不生火堆难免有些清冷。见俞老太脸色哀沉,估计欢丫头是无甚好转。刘春英的心瞬时有些沉重,直接进厨房抱了堆柴火出来,一时到忘了介绍李家三人。
头发灰白的老人少言寡语,神情哀伤,李文忠心里只叹不好,斟酌再三开了口。
“俞婶子,这么晚还来打扰您实属不该。我叫李文忠,我们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