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怀焰“啪”一声收起折扇,对着千秋恭恭敬敬作了一揖:“千秋兄弟,我确实是寒怀焰,骗你一路,对不住了。”
千秋手滞住了,有点没听明白寒怀焰的话,嘴角止不住地抽搐:“什么……什么意思?”
桃夭翻起一个比天高的白眼,一手扯住千秋的耳朵:“你个傻帽,现在还在问什么意思?他根本……”
“原来是我家小奴有眼不识魔君真面目,妄自高攀了。”尘染忽然横在桃夭和千秋面前打断桃夭的话,脸上笑的愈发明媚:“也幸亏如此,才让我见识到北世魔君‘大人不记小人过’的绝然风采,实在是令尘染钦佩。”
寒怀焰手指甲差点掐进掌心里,面上却一脸惭愧,他咬着牙说:“阁主褒奖了,我才是久仰微云峰绯月阁阁主大名,也终于明白千秋兄弟能为你不惜一切,冒死上我雪梦山盗取离心草的一片痴心。”
尘染眉心一跳,把事情原委大致猜了个七七八八,心想:“就这样吧,他不撕破脸也好,让他好来好去,不要再有什么瓜葛了。”
两人装的就像第一次见面似的,表面彼此恭敬、相互称道,谈笑风生中连群众都能感觉到东方妖界与北方妖界之间如沐春风般一片祥和——除了千秋。
千秋百年孤寂,半个月前死里逃生才有了个哥,为了这个哥他一路忍饥挨饿、倾家荡产,还没感受到一丝家庭温暖大哥就更名换姓,翻脸不认人不说还狂揭他的短,他内心深受打击。
此刻千秋眼睛里全是血丝,桃夭怎么压都压不住,他直愣愣走到寒怀焰面前咬牙切齿的问:“你是寒怀焰?”
寒怀焰叹了口气,仿佛在千秋身上看到了若干被自己抛弃的小情人在他提出分手时的悲绝神色,心里一酸安慰他说:“千秋你要勇敢,要面对现……”
“你居然骗我,骗我一路,我那么相信你,你好卑鄙!”千秋怒发冲冠,完全不依他哄骗,“你还对我说那些话,还用修为帮我制mí_yào……”
千秋越说越觉着难受,声音越来越低,眼框都带点红了。
此时围观群众们掐头去尾的已经猜测到事情的“真相”——这就是一出男人抛妻弃子的年度苦情大戏,着实令人伤感。
心软的纷纷别过脸去擤鼻涕,个别带入自身情境的当场失声痛哭,能镇定自若继续看笑话的那都是铁骨铮铮的硬汉。
尘染只想应付完寒怀焰快点走,一反常态伸手拉过千秋怒喝:“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谢北世魔君携手相助,不至于让你这不长进的小畜生铸下大错!”
尘染忽然翻脸发难,千秋悲伤逆流成河又被当头一喝,莫名其妙顺着话嘲讽:“那我还多……谢?”
尽管千秋的道谢抑扬顿挫毫无诚意,尘染却立刻顺水推舟:“尘染管教下人无方,让魔君见笑了,待我回微云峰一定好好教育他。”
说完侧目对千秋使个狠厉的眼色,示意他乖乖闭嘴,桃夭终于咂摸出尘染话里的意思,心照不宣一把扯过千秋闪出人群。
尘染匆匆忙忙对寒怀焰一拜:“魔君大恩尘染感激不尽,只是祸起萧墙我还要赶回去善后,就不打扰魔君了,我们有缘再见,在此别过。”
说完迫不及待转身就要走,一把天青色的扇子却挡在了她面前。
“原先一直听闻微云峰的尘染是如何明事达理,斜风细雨间便将污浊晦气的微云峰治理的一片清明,而今,你手下的小妖偷我一株离心草,你连句交代都没有就想一笔带过么?”寒怀焰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倾身靠近,凑在尘染耳后低声说,“一见面给我戴这么多顶高帽,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头蒜!”
尘染耳朵尖倏地发红,那气息搅得她心烦意乱,不经思考惯用的致谢语脱口而出:“此恩此德,尘染改日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说完她蓦地怔住了——自己在说些什么,亲自登门?登哪?雪梦山?寒舍?
就听寒怀焰在她耳边嗤笑一声:“那就一言为定,只是我现在还有点事,这样吧,未免阁主白跑一趟,半个月后,我在雪梦山寒舍恭候阁主大驾光临。”
尘染脑袋嗡嗡的疼,寒怀焰又说:“阁主不会言而无信吧,没事,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在场的都给我做个证,半个月后我要是见不着你们阁主,就换我亲自登门造访微云峰了。”
群众甲:“魔君放心,尘染阁主风光霁月……”
群众乙:“阁主向来一言九鼎,绝不会……”
尘染想死的心都有了,进退两难间就听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
能在扶摇城里罔顾禁令策马飞奔的,除了城主墨心绝无二人,众人闻声立刻让道,马蹄声里带来一阵洪钟般的大笑。
“哈哈!怀焰!好兄弟!太阳是不是要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真来扶摇城了。”
墨心身长八尺,骑在马上器宇轩昂威风凛凛,勒住马纵身一跃,英姿飒爽落到寒怀焰面前,落地毫不客气当胸一拳:“一来就在我扶摇城搞出这么大动静,我刚才听见凤鸣声,还以为是尘染!”
墨心率真豪迈又不拘小节,寒怀焰见到故人,亲密的搂住对方肩膀也报以一记老拳,一回头,尘染已经渺无踪迹。
寒怀焰松了口气,一把折扇摇得哗哗作响。
此时恰逢扶摇城城主墨心举办自己二王子百日宴,众妖齐齐来贺,一时间墨心的妖王府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首席落坐的自然是北世魔君寒怀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