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出来后,卫韶没有大吵大闹,她异常冷静地收拾行囊,打算驱马赶上父亲跟兄长,她是下了决心的,不管谁来劝都不听。
安若澜没有劝她,只在她收拾东西时,在旁边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一开始,卫韶以为安若澜是来做说客的,并不打算理会她,后来听她说起路上需要注意的事项,她才放下心防搭理她。
安若澜等她上钩了,才幽幽叹道:“其实我也舍不得你哥,我们才成亲不久,甜蜜幸福的日子还没有过够,哪里愿意过这牵肠挂肚的日子,现在他还在路上,我就担心不已,等到日后打起战来,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下睡得着。”
闻言,卫韶收拾行李的动作顿了顿,想到兄长可能几年不得归家,还有可能时时遭遇危险,她也忍不住心慌意乱。再看安若澜,她也不气她劝兄长出征了,反而怜惜同情她成亲不久就要独守空房。
安若澜偷偷留意卫韶的脸色,见小姑神情缓和许多,她取出帕子按了按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卫韶与她这些年的感情不是假的,虽然生气好几天没理她,到底还是舍不得她难过,归根究底,卫韶也是气她不为自己着想。
见她哭起来,卫韶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坐到她身边哼着鼻子训斥:“现在知道哭了,先前不是大义凛然地求爹让大哥出征么?我真不懂你是怎么想的,哪有人推着自己丈夫上战场的,你就没有想过自己吗?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我哥回不来呢,难道你要守一辈子的寡?!”
嘴里骂着,手里却温柔地拿了帕子替她擦拭眼泪。
安若澜挤出几滴眼泪,苦笑道:“我不让他去又如何?难道拿根绳子拴住他?我不想强留着他,让他日日郁郁寡欢。小韶,你哥哥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不该被拘束。”
卫韶说不过她。抿着嘴角道:“对,你说的都有道理,我也知道你是因为理解相信我哥,但为什么一定要是现在?我都知道这次有多凶险。难道你不知道?”
这下换安若澜无言以对了。她没有想到卫韶会将局势看得如此清楚。
卫韶放开她回到床边整理行李,道:“你不用担心,我这就去把大哥换回来。你安心在家等着。我不想大哥出事,也不想最好的朋友后半身凄苦。”
她做了必死的决心。
听到这勇敢坚决的话,安若澜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气恼。只能道:“你要怎么把你哥换回来?你当军营是卫国府后院,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么?就算你成功了,你要让你哥背上逃兵的骂名么?”
卫韶一怔,显然并没有想这些。她虽然聪明机灵,但很多繁琐的事她不愿去想。
见状,安若澜继续道:“小韶,我们都不希望父亲跟你哥有事,同样的,父亲跟你哥也不希望你有事,就算你到了战场。在千军万马面前,你又算什么呢?螳臂当车的道理你懂吗?”
卫韶想说自己懂,但她的所作所为又哪里像是懂的?
只能倔强道:“我是不算什么,但我至少能跟爹还有大哥同生共死。”
安若澜哑口无言,低低叹了一声,道:“我不拦你,我理解你哥,也理解你,我不会阻止你做想做的事,只是日后这偌大的卫国府只剩下我跟母亲两个人。想想都觉得冷清凄凉。”说着抹了抹眼角,这回是情真意切的。
卫韶心里一动,心底豁然开朗。
是啊,她舍不得父亲跟兄长。难道就舍得母亲跟好友兼嫂嫂么?比起英勇善武的父亲兄长,柔弱的嫂嫂跟母亲才是更需要她的,况且在盛京也不一定安全,她真的扔下需要她的母亲嫂嫂,跑到帮不上忙的战场去么?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放下包袱,卫韶再次回到安若澜身边坐下。叹道:“好了,我想明白了,我不去凑热闹了,我留在家里保护你跟母亲,你就别装了。”
她怎么会看不出嫂嫂是在拐着弯劝她?
安若澜一噎,哭笑不得道:“我先前确实是假哭,现在可不是。”语气颇委屈。
卫韶望着她红红的眼角,噗的一声笑了。
姑嫂两人抱作一团,互相安慰。
躲在门外的卫国公夫人摇头笑了笑,悄无声息地离开。
时光如梭,一月后,大军在大庸最西边的城镇驻扎,稍作休整便迅速投入到边境战争中,驱赶侵占国土的胡人。
边境战火如荼,盛京在表面的平静下,同样波涛汹涌。
随着恭王进一步掌控朝政,皇室中曾被嫡血打压地翻不了身的旁血纷纷崛起,不少闲散王爷归顺到恭王羽下,陆续出现在朝堂上,恭王的亲妹妹琴夙公主更是成了贵妇们真相拉拢的对象,风光更胜两位嫡亲公主。
在愈发严峻的局势下,卫国府的处境也越发危险,安若澜等人行事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就怕被抓住尾巴。
偌大一个国公府,家里的顶梁柱又不在,卫国公夫人既要照顾生意,又要打理前后院,加上跟贺记的合作刚起步,有许多事要处理,一个月不到她便心力交瘁,她不得不把府里的事交一部分给安若澜跟卫韶一齐打理,如此才得以喘口气。
打理家务是每个待嫁女子必学的学问,早在当年安老夫人教导安若瑾时,安若澜就跟着学了不少,加上她多次见识安老夫人跟慕容氏的手腕,出嫁前又正正经经学了一段时间,这会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因为功底够硬,接手没多久她就上了手,处理起庶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