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风册封王后,自然要按照上古龙族的规矩。
鹞鹰朗声宣布,还有意拖长声音:“祭告天地——”嘲风牵着嫣儿的手双双朝北跪下,嘲风磕头跪拜,嫣儿欠身,红盖头触碰地面,就算施了大礼,与此同时,鹞鹰的声音响起:“龙族嘲风纳狐族胡氏清荷为后,望胡氏清荷导师道于宫室,作范仪于大陆。”
这句祭告天地的颂词,嘲风特意灌输进鹞鹰的灵识之中,他希望王后清荷不光能管理好“如嫣宫”的大小事务,也期待她能够垂范于整个风华大陆。
念出这句话的时候,鹞鹰却在腹诽,觉得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法,他们这几十号人,被嘲风困囿在与世隔绝的灰风岛上,嫣儿就算是有母仪天下的才德,天下也根本不知道啊!
祭告天地过后,鹞鹰再次高呼:“王上册封王后——”
嘲风站起身来,走到仍旧跪着的嫣儿身前,他弯下身子,将一条五彩丝绦系在嫣儿胸前的红宝石领扣上,他的大手,不小心触碰到了嫣儿高耸的峰峦,他能感受到,她的身子略微动了一动,但并不是想要闪避,只是有点害羞,于是他十分坦然地将丝绦扎紧。
原本,他应该将王后的印玺授予嫣儿,但那印玺,经过千年的流传,目前在龙腾城的龙吟宫中。龙延龄的王后去世多年,龙延龄原本想要册封最喜爱的妃子龙牧灵为后,没想到龙牧灵居然离宫出走,龙族的后位就此虚悬多年。嘲风在这灰风岛上自封为王,自然是拿不出那印玺来的。
不过,他的掌中,却凭空悬浮出一样正红色的奇物,观礼的人们定睛观看,只有少数几个有见识的,认出那是一道锤炼出来的精致花钿(dian),花钿是美轮美奂的红荷图案,晶莹剔透,闪着微光。嘲风略施法术,这花钿就飞入了嫣儿的红盖头,冷不丁地烙印在她的额头。
因为中了幻术而云里雾里的嫣儿,突然感觉眉心上一阵钻心地刺痛,就好像是被细小的烙铁灼伤一般,她不由得伸出小手,探进红盖头,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还发出了“啊——”的一声低呼,她努力压抑自己,不让这惊呼变成惨叫。剧烈的疼痛令她的一颗心都疼得颤抖起来,苦心构筑的幻术也因此而消解了几分,她隐约明白,嘲风对她做了什么。
当着鹞鹰和灰鸱们的面,嘲风就这样不动声色地伤害了嫣儿,这令所有人都十分震惊,但却不敢做出任何不应有的反应,在场的人们全都低眉顺目,不敢造次。他们也忽然明白了一样道理,即使是备受荣宠的王后,也不过是王上掌中的玩偶,他想给她加上什么,就加什么,他想给她去掉什么,就去什么。王后所能做的,和他们这些奴婢没什么分别,只是承受。
神色平静的嘲风,向鹞鹰点了点头,鹞鹰连忙说道:“王上迎王后共入寝殿!”
嘲风搀起因疼痛还在哆嗦的嫣儿,向着大殿门口走去,身后共有十六名身着红装的灰鸱相随,而鹞鹰,只能茫然地站在原地,望着夫人一步步向着悬崖走去,却无能为力……
不顾龙族礼仪,嘲风打横抱起了嫣儿,三步并作两步,将她抱上了二楼的寝殿,怀中的可人儿身轻如燕、柔若无骨,令嘲风禁不住有些悸动。
他径直将她抱进了轩敞华美的寝殿大厅,大厅中间摆放着一张椭圆形的长桌,上面备好了九九八十一道菜肴。嘲风望着这些热气腾腾的菜肴,皱皱眉头。除了各种烧法的海鱼、海虾,就是一些精心搭配的野菜、葛根。灰鸱们显然是用尽了心思,寻遍灰风岛,每样食材都用了煎炒烹炸好几种做法,令食材物尽其用,乍一看去,这一桌子菜倒也算得上色香味俱全。
嘲风未作停留,抱着嫣儿进了寝殿的卧房,他将嫣儿放置在偌大的喜床边上,嫣儿的小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侧的红色床单,床单的质地十分柔软。
嫣儿此刻的呼吸仍旧有些急促,她的幻术,此刻几乎已经全部解开,额头新烙的花钿,仍旧火辣辣地疼。若是没有这意料之外的花钿,她原本是可以再自我麻痹几个时辰的,可眼下,她蒙着红盖头,到哪里再去寻一面铜镜,为自己再施一场幻术?
她能感觉到,身侧的床沿陷下去一点,随即瞥见了嘲风的红色袍服和红色云靴。原来,他坐在了她的身边。嫣儿觉得整个人就要炸裂开来,每一次呼吸都疼。
这时,侍女温和的声音响起:“王上,莫要辜负吉时!”
嫣儿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她只是望见,一根红色的桃木杖伸进了她的盖头,随即,她眼前的那片血红被遽然挑落,嘲风就这样闯入了他的视线。
那一瞬,嫣儿有点恍惚,眼前的男人,似乎不是嘲风,而是她朝思暮想的宸铭。这男人身着重绣的正色龙纹袍服,腰间系着一条深红莽带,满头墨发束于发顶,显得干净利落,露出一整张英俊无匹的脸。这有着好看凤眸的男子,眼神也没有了往日的暴戾狂躁,充满了脉脉深情。
差一点就唤出了“铭”,嫣儿咬了下舌头,因为她想起了自己上一次当着嘲风的面呼唤龙宸铭的惨痛后果。她怔在当场,狐族一向有最好的演技,可这场戏,她怎么演?
嘲风一瞬不瞬地望着心上人。记忆中,她从没有打扮得如此隆重,金钗和步摇熠熠生辉,绝美的冠冕闪闪发光,盛装映衬着一张夺目的素颜,朱红的点绛唇楚楚诱人。只是,她那双深潭般的美目正闪动着粼粼波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