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娘,你对自己的人生,可有什么规划?”嫣儿的心底,突然泛起了一丝怜悯,但她也明白,俪娘想要的,再明白不过,林重的爱,就能点亮她的后半生。
“我只想好好把弟弟妹妹抚养。
“这个愿望,容易实现。你们生活在这世外桃源,衣食无忧,相比以前那朝不保夕的日子,简直是一天一地。”嫣儿心中惦念的,却是远在旻泓山的漠儿,她和鹞鹰、玉湘生活得还好吗?收敛思绪,嫣儿说道,“俪娘,我对林大哥,只有敬意,但他对我,却有一些我看不清楚的执念。”
“我知道,林大哥的心始终在你的身上……”俪娘顿时泪如雨下。
“世上的事,少了强求,便会潇洒许多,却也会失去一些看清真心的机会。”嫣儿说这话时,心里想的是胡载源,在他人生的最后时刻,终于强求了一回,令嫣儿看清了他的真心,并彻底为之折服,只是,这样的结局,对嫣儿而言,太过残酷。
俪娘不再言语,她能感觉到,眼前的嫣儿,和她曾经认识的,已经大不相同。她生怕惹怒了嫣儿,祸及弟妹,她这样一个身世卑贱的女子,拿什么去和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相争?更何况,这公主还曾救过她的性命,于情于理,俪娘都该表现得更淡定些。
然而,情之一字的玄妙,就在于它由心而生,很难自控。
嫣儿走出石屋,回到石桌旁边,俪娘所烧的饭菜,味道不错,只是,对于现在的嫣儿来说,珍馐美味全都味同嚼蜡,失去爱人,似乎令她彻底变成了一个麻木的人,连味觉都崩摧了。
小灮虽然收敛了许多,但仍旧在狼吞虎咽地吃着,他面前的几盘肉菜,餐盘都已见底。小灮抬起头看看嫣儿,有点不好意思,嘴角挂着几根粉丝,嗫嚅道:“娘亲……”
“食不言,寝不语。”嫣儿微微一笑,“专心吃你的吧!”她丝毫不顾及在石屋中啜泣的俪娘,也当作没有看到俪娘弟妹那充满怨恨的目光,只是对林重传音,“你这男人,当真残酷,何必安排我们来这里用膳?惹得人家一家三口都不痛快!”
林重默然传音:“反正早晚都是要面对的,若论残酷,谁能比得上你?”
“你还在怨我……”嫣儿垂下眼眸,她和林重的这笔账,到底该如何算清?
“我只是不懂,为何你爱过那么多男人,唯独不曾爱我?”林重目光如电地望着她。
“我已经不值得你如此执着。”嫣儿阖上了杏眼。
“这么多年,你拒绝我的言辞,就没有些新花样吗?”林重冷哼一声。
这顿饭吃到最后,只剩下小灮一个人在大快朵颐,其他几个人都完全没了胃口。
等小灮如风卷残云般将整个一桌子饭菜吃光,林重叹了口气:“还好你有个做公主的娘亲,若是生在贫寒之家,怕是会被你吃得倾家荡产!”
小灮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不会,我能自己打猎!”
“清荷,小灮,随我到后山的一处居所休息。”林重站起身来,望着一桌子残羹冷炙,对仍旧没有从石屋里出来的俪娘说道,“明日,我要去锦绣城处理些事情,就此别过。”
俪娘背靠着冰凉的石墙,泪雨滂沱,当年,他就是说了同样的话,就这样在月楼上与她作别,没有想到,他所说的“处理些事情”,实际上是去锦绣城与公主胡清荷成亲!而今,他再次这么轻描淡写地“别过”,林重对胡清荷的恋慕,对应的,是对俪娘的绝情!
嫣儿拉起小灮的手,没有再去看俪娘那面色冰寒的弟弟妹妹,沿着一条羊肠小路离开。一边走,小灮一边轻声说道:“娘亲,他们为什么不欢迎我们?”
“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嫣儿没有办法对他解释。
“是不是因为我吃得太多了?让他们生气了?”小灮低头嘟囔。
林重听到了母子俩的对话,绽开笑容,摇了摇头。
山边的平台上,有一排轩敞的石屋,这里的景色相当开阔,面前就是翻涌的云海,嫣儿打量着这处平台,心想:倒真是个练剑的好地方!只是如果修为不够,万一练到陶醉,一脚踏空就翻到悬崖下面去了!反正能够御风飞行,这都不在话下!
小灮一溜小跑进入石屋,寻了一张石床躺下,拍打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
林重若有所思地看了小灮一眼,显然是把他当作了拖油瓶。
天色渐暗,暮气笼罩了山峦,一弯通透的明月已经挂在了天边。嫣儿参透了林重的心意,传音说道:“如果你觉得小灮碍事,我就在他的房里点上安眠香。”
“就这么办吧!”林重未加阻拦。
嫣儿走进了小灮的房间,将一支被施了隐身术的安眠香放在了小灮的床头,这安眠香无色无味,小灮又毫无经验,没过一会儿,就吧嗒着小嘴睡着了。嫣儿坐在床边,不愿起身,肩上似乎有千斤重担,林重曾经说过,“我不希望在我复国的路上,有女人献祭身体”,但这句话,应该不包括女人向他献祭身体,即使嫣儿已经打定了主意,但要践行,并不容易。
林重站在门口,望着这个隐在黑暗中的女人,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她,她一向是热情洋溢、善良精灵的,可现在,却变得心事重重、气质阴冷。林重觉得庆幸,在她变成如此这般的路上,他并没有去推上一把,可要去除她的心结,林重扪心自问,却毫无把握。
忽然,那女人已经到了林重的近前,她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