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模糊了沙海与城池的界限,令凤鸾城褪去了白日里的金碧辉煌。不过,那状若欲飞金凤的凤鸣宫,却仍旧有着恢宏的皇家气象。
这一夜,凤鸣宫正在举办一场异常低调的婚礼,四公主凤羽菲的大婚,居然就在胡清荷登基大典的后一天举行,似乎又是一场对台戏。但实际上,凤羽菲的婚礼在半个月前定下了时日,为了保密也根本没有对外公布,胡清荷的登基时间也是林重临时敲定的,如此说来,这只是一次巧合。
确实,这几日,整个风华大陆的焦点都聚集在锦绣城。胡清荷的复位以及嘲风身份的揭示,在短短两日之内就震动了所有人,包括凤羽菲本人。
此刻,凤羽菲正端坐在新房之内,这是她第二次入洞房了。
第一次,她嫁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龙宸铭,但却肩负着行刺他的残酷使命,她也真的轻易得手,却没有料到,那匕首虽然深深没入了龙宸铭的左胸,却并没能杀死他。
这一次,她嫁给了自己不熟悉的男人,不消说,这男人是皇族硬塞给她的,没有让她一下子嫁给五六个夫君,她是不是已经应该觉得感激涕零了?
夜深人静,那醉醺醺的男人进入了洞房。凤羽菲下意识地攥紧了粉拳,她知道,自己不是那男人的对手,但至少,她要给自己留够自尽的时间!
是的,凤羽菲又想寻死了,对家族的失望,对命运的无奈,早就令她觉得生无可恋。当她在这日早晨听到来自锦狐国的消息,胡清荷居然与嘲风重归于好?!凤羽菲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荒唐了!
她不禁想起大半年前嘲风袭击凤鸾城的旧事,那时,在演武场上,易容的胡清荷曾经十分坚定地告诉凤羽菲,她想要逃离嘲风的魔掌,可现在,是为了权力?是为了复仇?还是另有隐情?她居然接受了那个杀神!
凤羽菲却不愿再受摆布。她已经为凤凰族付出了太多,甚至连一生爱恋和终身幸福都搭上了,她不能接受与自己不爱的男人一起生活,既然没法反抗,那就一死了之。
此刻,那男人已经到了凤羽菲的近前,他并不急着挑落新婚妻子的红盖头。他颓然地坐在凤羽菲的身边,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
如果凤羽菲是个没有法力的女子,或许会以为夫君不胜酒力,已经醉倒了,可凤羽菲却清醒得很,也知道那男人刚才进屋时蹒跚的步伐,只是装出来糊弄别人的,他走向床边的几步,稳健得很,此刻身上虽然散发着浓郁的酒气,呼吸却十分均匀。
忽然,那男人开始传音:“公主,在下知道你是个贞烈女子,绝不会强迫你做那不愿做的事情。在下曾经十分痛恨公主,因为公主差点杀死师兄,但后来得知,公主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受到凤凰族的逼迫,才会做出那样的糊涂事。这次在下与公主成婚,只是因为在下的师妹被凤羽空当作人质,不得已而为之。为了避人耳目,希望公主能够配合在下演戏,让凤羽空相信公主已经与在下成为夫妻,这样,或许才有机会救下师妹的命。”
凤羽菲藏在袖中的匕首,就这样缩了回去。她的眼窝发烫,淌下泪来,她曾经最崇拜的哥哥,竟然变成了一个不择手段的恶魔!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对你的师妹,感情很深……”凤羽菲哽咽着传音。
“我和师兄、师妹从小一起长大,师父过世之后,他们就是我仅有的亲人。师妹是我此生唯一爱慕的女人,虽然她爱的人,并不是我。”男人十分坦诚地说,“当师妹知道自己所爱的人陷入绝境,她十分痛苦,可没有想到,她已经如此苦命,还会被你的兄长当作迫害的对象。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我和师妹,应该已经回巨浪岛避世隐居了。”
“玄青,你就没有想过要去救出宸铭吗?”凤羽菲试探着问。
“想过,想过无数次。自从龙宸锡第一次告诉我,师兄被那恶贼嘲风夺了舍,我就想过报仇的事,但是,我们和嘲风的力量相差太过悬殊,师兄还被囚在嘲风的心殿里,我们根本就无计可施!”玄青悲叹一声,“原本,我和师妹已经决意离开龙吟国的军队,没料到却在半途遭遇凤羽空,他想说服我们为他效力,一同对抗嘲风,但我们知道他的名声,自然不肯就范。我们打不过他,玄素就这样中了他的控魂蛊,成了他的……随从……”
“随从”这两个字,玄青说得十分艰难。他明明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已经被那可怕的恶魔玷污了,但却无可奈何。在性格一向温吞的玄青看来,早晚救出玄素才是最要紧的,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暂时忍耐,他只能祈祷,玄素被施了控魂蛊,体会不到任何痛苦。
终于得知了前因后果,凤羽菲更加羞惭。凤羽空回归凤鸣宫,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宫中始终严守着这个秘密。无论是国王凤舞阳还是大皇子凤羽安,都对凤羽空的归来欣喜若狂,在他们眼中,凤羽空就是凤凰族复兴的唯一希望。只是,凤羽空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必须韬光养晦,不能打草惊蛇,让那锦狐国的一对狗-男女知道他身在何处。
“玄青,你有什么打算?”凤羽菲有气无力地问。
“我也不知道……若是嘲风知道我居然做了凤鸣国的驸马,肯定会大发雷霆。我不太明白,凤羽空这样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嘲风不是师兄,他不会在乎我们的死活,我和玄素的实力,又根本无力去挑战嘲风、胡清荷这些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