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那日,记得,母亲还是很高兴的,拉着我的手看着他,开心得几欲落下泪来。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很少有开心的时候。
她本只是父亲一次出门游玩捡回来的女人。因为美貌,以她的能力完全无法掌控的美貌,她成为了父亲的妾室,后来还有了我。可是光凭美貌是没法保她一世的,但是却能招来无尽的祸事。
夫人出身名门,自有自己的一份骄傲,虽不会多加照拂,明面上总还是客气的。可那二娘原是父亲的丫鬟,也得祖母喜爱,对母亲是连明面上的平静都不肯给。母亲能够依托的,只有薄凉的父亲。
我继承了母亲的美貌,甚至更甚一筹。可同样的,我也继承了母亲在府里的地位。在府里的其他姑娘跟着先生学习琴棋书画的时候,我只能跟着母亲一起做着针线活,让小厮出府换些钱贴补生活。难得在家宴上能看见父亲祖母的时候,却总能看见他们望向我时,面色上的阴暗。
“如此粗衣素面,竟仍挡不住这妮子的妖艳。再留在府上,怕是有不详。看着这年纪也差不多到了,不如早些打发了吧。”一片嘈杂中,我依然能依稀听见二娘声音。抬头看见的,是祖母对着我,若有所思的眼神。
回屋后,母亲拉着我的手暗自垂泪,我亦是觉得万念俱灰,觉得此生大概就是如此了。
没成想,还没等他们给我安排好,摄政王府提亲的帖子先到了。
摄政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便是原来的北扬王姜安。当今皇上尚且年幼无法亲政,还是需要摄政王多加协助。不过虽然这摄政王位高权重,但是摄政王府的亲事,并不能完全算是门好亲事。
摄政王只有一名独子,名怀信。这北扬世子自小便有腿疾,行走艰难,每日坐在轮椅上,不时还需要下人抬着。也不知是家人娇惯过剩,还是身体有疾自暴自弃,他也无心功名,成日便是呼朋唤友附庸风雅。靠着一副好皮囊好文采赢得了不少姑娘的芳心,他也是来者不拒。京城人谈起北扬世子,无一不是为摄政王扼腕叹息。
那北扬世子原本早有定亲的人家,可那姑娘性情刚烈,见他成年以来倒更加放肆,宁死不肯成婚,还硬逼着家人给退了亲。而此时北扬世子偏偏身染古怪恶疾,昏迷不醒药石无医,急着需要喜事来冲喜。
这样一桩婚事,着实让父亲感到头痛。能与摄政王结亲固然算是好事,可是这北扬世子,对女人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归宿。不说极有可能嫁过去就成寡妇,哪怕侥幸真的冲喜成功了,北扬世子的fēng_liú名声也让心疼女儿的人家退避三舍。北扬王府已经向好几家提过,全都被用各种理由回绝了。一时间长安有女儿的大户人家个个都人心惶惶,最怕的,就是摄政王求来皇帝赐婚。
原本父亲也是十分犹豫,那北扬王亲自上门,老泪纵横得差点给父亲跪下了。于是父亲最后同意了。
几番争执之后,我,成了他们推出去的棋子。原本摄政王府求娶得自然是白家嫡女白清。但大娘如何能肯,居然说服了祖母,偷偷把我的生辰八字换给了摄政王府,最后还在大婚之日以母亲威胁我,把我打扮好硬塞进了花轿里。摄政王府急着促成婚事,居然也真的没有发现。
而当我内心一片绝望的到了摄政王府,屈辱地和公鸡拜完天地,便听到周围人惊喜吵嚷声,才知道,世子居然醒了。那世子醒来后知道自己错过了拜天地甚是懊恼可惜,着急要赶来掀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