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瑰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写下了这样一段话。单子魏似是念着魏瑰的心程,又似自言自语:“他是我弄出来的,所以我得负责啊……”
过去的魏瑰显然是失败了,而且还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现在的单子魏要替他——应该说替“自己”完成这仪式:将阿鬼送走。
这和“杀死阿鬼”有异曲同工之处,单子魏推测离阿鬼是曼达古宅的掌控者和操纵者,只要阿鬼不在这里——无论是消灭还是送走,玩家们都可以离开古宅。
比起杀死boss显然要亲民得多,而且方法已经初露端倪。单子魏目前掌有—张可能是召唤阿鬼的魔法阵图,但这是请鬼而不是送鬼,他还缺少一个关键信息。
召唤法阵……法阵……反召唤……
魏瑰作文簿上的那段话如同一道惊雷将单子魏点爆,提示早就给出了:反召唤法阵不会画?那就直接将召唤法阵逆转过来就是了。
某只花痴病激动万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就差找个地方把反召唤法阵画出来了!
单子魏想到就做,他开始寻觅画魔法阵的空地——或许将沙发和餐桌推开来位置就够了?等等,书架后面似乎还有位置的样子……
然后单子魏发现,他或许根本不用画魔法阵了。
在书架的后面,房间的东北角落中,一个大型的魔法阵黯淡地烙印在地上。它几乎是单子魏手中魔法阵图的放大版,唯一不同的是,法阵中心并没有血符文,唯有一张面具静静地躺在那儿。
这是至今为止单子魏看到的第四张面具,和之前的面具相比,眼前的面具非常朴素,纯粹是素白的一张脸型,什么花纹都没有。
单子魏现在对面具有种迷之信服,几乎所有重要信息和剧情都隐藏在面具中的回忆里。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捡起面具,然后戴上。
面具一覆在脸上,如落到脸上的初雪,瞬间溶化在单子魏的皮肤里,好像他戴上的不是一张面具,而是一张脸。单子魏心惊胆战,他感觉自己昏厥了,整个人软倒在一片柔软中,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少爷、少爷,你睡了吗?”
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试探般地由小渐大。
——是阿贵。
单子魏心理浮现这样一个念头,他惊异地发现这次回忆不再只是看,如那融化在他脸上的面具,他与魏瑰融为一体,连想法都相通起来。
不想理阿贵。单子魏——魏瑰这样想,闭着眼装睡。
“少爷……”
大约见魏瑰没反应,名为阿贵的仆人停歇了叫唤。
魏瑰听到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过了一阵子,他听见阿贵对他说:“对不起。”
魏瑰顷刻就内疚了,他想,爸爸训斥得没错,阿贵确实比他要好,他不该迁怒阿贵。
于是魏瑰睁开眼,打算向仆人道歉,却望见阿贵穿着他的封闭衣服、戴着他的能乐面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阿贵这是要做什么?
魏瑰好奇地爬起来,跟了上去。
哒、哒、哒。
灯火通明的走廊上,一名戴能乐面具、穿着白衣的男生慢吞吞地走着,他几乎是走一步停一步,连带着后方的小孩只能龟缩在水墨画后面,眼巴巴地透过缝隙去看。
这时候,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从楼下响起,由远而近,显然是有人踩着楼梯上来了。那并不急促的脚步声似乎刺激到了阿贵,他停了一瞬,然后两步做一步地奔向楼梯口。
阿贵刚抵达楼梯口,迎面就撞上了一名美妇。
妈妈——
躲在后面的魏瑰内心下意识地呼喊,他的心咚咚地加速跳起来,完全不知道伪装成他的阿贵要和妈妈说什么。
“宝贝,你怎么出来了?”妈妈笑着问。
阿贵没有说话。
妈妈伸出手想摸摸阿贵的头,“是不是想要什么东西?和妈妈说,妈妈去给你买……”
阿贵伸出手,用力推了妈妈一把。
魏瑰蓦地僵住,他似乎根本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妈妈?妈妈呢?妈妈倒下去了,妈妈不见了,推她的人是……是阿贵……?
卟、卟、卟……咯哒。
沉闷的撞击声后是一声清脆的不祥之音,阿贵站在楼梯口,似乎被底下什么可怕的场景骇住了,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跑。
魏瑰也磕磕绊绊地追过去,快要跑到楼梯口时听到爸爸的震吼:“你——!?”
男人的大吼快要将屋顶震开,小孩儿脚步一乱,在地上狠狠摔了一跤。下巴磕在楼梯最上面的台阶上,眼睛正好望到下面。
血、到处都是血,妈妈的脖子像个坏掉的水管,向四面八方喷洒着猩红的液体。魏瑰吓得疼痛都忘记了,他呆呆地看着爸爸匆忙离开的身影,与他一齐看的是蹲在妈妈身边的阿贵,他的面具不知怎的掉了,惨白的脸上一片死灰。
“来人——快来人啊!!!血、好多血……!死……死人了,死人了!我的妻子死了啊!她是被杀死的——我、我看到凶手了!我没想到、我是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