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萍萍手里拿了一根木棍,胡乱地在地上涂画,头也不抬地继续说道,“没想到却被宋良安带了宾馆,我喝了他下了药的水,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醒来……”曾经发生的一切浮现在脑海,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脸色越来越白,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等醒来他给我看了录像带,并威胁我要是把事情说出去,就告诉村里人是我不检点勾引他。”
“萍萍姐,为什么不告诉奶奶?”兰芸相信,就算所有人误会她,但至少家人一定会站她这边。
陈萍萍摇头,“奶奶思想传统,从小就教育我们,女孩子要三从四德,清白对她来说最重要,如果被她知道我……她肯定会赶我出家门。”
“那……”兰芸凑过去些,小声地问,“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陈萍萍苦笑,握着木棍的手紧了紧,“宋良安说,岩溪村乃至隆祥县都是他的天下,到处都是他的人,如果我们报警,不但拿不到助学金,还会连累家人。”
兰芸看着陈萍萍泛白的指尖,是啊,那个时候的陈萍萍只是个孩子,小学刚毕业,没遇到宋良安之前,她只是生在小山村里的一株玉兰花,纯洁不懂世事,未曾见过人性的险恶,直至被男人欺骗侵犯,幼小的心灵除了恐惧和仇恨,更多的是无助和绝望。
噩梦一旦开始,就无法再停止。
“十四岁那年,我怀了孩子,没办法,只能辍学。”陈萍萍在地上画了个小婴儿的轮廓,嗓音有些哽咽,“孩子后面流了,是宋良安给我灌的药。”
一时间,兰芸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陈萍萍笑了,她抬起头看兰芸,“其实那样挺好,如果我生下他,我怕……自己会忍不住亲手掐死他。”
兰芸望着陈萍萍眼里的泪花,“既然恨他,为什么要去上河市?”
“为了英英,”陈萍萍扭头看了眼简陋破烂的陈家,“孩子流掉后,我逃到了林州市,想用躲开噩梦,可是,宋良安那个畜生,他竟然想对英英下手,我只好去上河市求他,我早就脏了,所以无所谓,但英英不一样。”
兰芸握住她的手,紧紧的,“什么无所谓?是宋良安这种人不配活于人世,你没有错,为什么作践自己?”
陈萍萍终于忍不住地哭起来,豆大的眼泪簌簌而下,“在林州市的四年,每晚我都做噩梦,醒来后只会哭,小芸,我也觉得不是自己的错,但……但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没有受到惩罚?!他过得光鲜亮丽,而我们呢?躲躲藏藏地活着,就像过街老鼠。”
“是因为,”兰芸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语气也凉了几分,“所有受害者都像你一样。”
“……”所以,还是她们错了。
“你们太软弱了,谁也不肯站出来,却指望别人揭发他,是你们纵容他,害了更多的无辜女孩子。”
兰芸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
渣男都是傻女人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