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系统提醒,兰芸这才想起三楼的储物间,也就是简余容的画室。
自从兰芸搬回简家,简余容就给她敞开了画室,说无聊的时候可以上去坐坐。
走上三楼,夕阳投射过来,在走廊里留下斑驳的影子。
兰芸踩着那些影子,摸索着找到画室。
她看见有一团绿光蜷缩在墙角。
轻轻地喊了声:“老师?”
那团绿光没有反应。
兰芸担心,立马给黎七打了电话。
黎七赶回来。
他冲上三楼,看到走廊里的影子,似乎在晃动。
尽头是兰芸,她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他突然害怕了,恍惚间,觉得地上的影子变得森然,好像在嘲笑他。
但不能退缩。
他奔跑过去,呼吸急促,不是因为累。
兰芸听见响动,“黎七是你吗?”
“是我,他在哪儿?”
兰芸往后退一步,黎七看见了坐在画室里的陆少铭。
那个消瘦的少年,席地而坐,两只手紧紧地抱着自己,脑袋搁在膝盖上,他又黑又软的碎发,在昏暗的光线里泛着光。
他那张脸,是那么的天真和单纯。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墙上的人像画。
全部都是兰芸。
他不安的小心灵,似乎找到了依托,平静下来。
黎七慢慢地走到他面前。
影子覆在陆少铭身上。
他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有了暂时的聚焦。
刹那间,黎七泪流不止。
蹲下身子,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紧紧地,恨不得永不放手。
陆少铭挣扎,因为他被抱得真的很不舒服。
黎七就是不肯,带着哭腔地吼他:“为什么不听话?你就不能乖乖地待我身边吗?!”
陆少铭安静下来,将下巴搁在黎七的肩上,吃力地开口:“芸,走,我,走。”
“你心里就只有她吗?”黎七吼得撕心裂肺。
眼泪掉得乱七八糟,很狼狈。
那一瞬,他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过后的三天,黎七手上总拿着相机,无时无刻地都在给兰芸拍照。
兰芸问他为什么。
黎七扭头去看坐在院子里的陆少铭,他很安静,是因为美术课本封面都是兰芸的照片。
“我带他走,但你也一起,就算不是真人。”
他弯下腰继续拍照,“小芸,我准备了一个行李箱专门用来装你的照片,到时候去了那边,我会把它们挂满每个房间,那样的话,少铭应该会很安心。”
兰芸笑,“能帮到你们,我真的很开心。”
黎七停下来,突然道歉:“对不起,之前那样对你。”
“没事儿,”兰芸看向陆少铭的方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黎七,你就是毒蝎吧?”
黎七没说话。
过了好久,他笑着回答道:“毒蝎已经死了,从此以后,我是少铭的黎七。”
黎七带陆少铭走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雨。
陆少铭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双手死死地抱住美术课本,看样子就知道他很不安。
兰芸走上前,迟疑着,轻轻地喊了声:“老师”
陆少铭抬起头,眼眶瞬间红了。
他小心翼翼地挪了挪,靠近兰芸,将头抵在她的肩上。
然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