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修车摊到户山镇差不多有十里路,也都是坑洼不平的黄土路,按照正常的骑行速度,有半个小时就能赶到户山镇。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王海差不多在干部竞聘的第一版块结束之前就可以赶到户山中学的主会场,也就不会耽误接下来的竞聘答辩了,钱进也就不用为了王海而临时调整竞聘规则,由原定的版块答辩改为抽签上场了。
此刻,王海心中的那份着急和焦虑自是不必说,恨不得身上能生出两个翅膀飞回户山中学。所以,王海骑上自行车就是一顿猛蹬,恨不能让自行车的两个轮子飞起来。自行车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颠簸前行,时不时发出沉闷的车胎和凹凸不平的土坑坑沿相撞的声音,估计借给王海自行车的车主要是听了肯定会心疼得要死,可王海现在哪顾得了这个?他一门心思只想着早点赶到户山中学。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又应了那句“福不双至,祸不单行”的老话儿,王海骑着自行车走了五六里山路,不幸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因王海用力过猛,竟然把自行车的车链子给蹬断了,没有了车链子传输动力,自行车就成了一堆废铁,这个状况让王海差点崩溃,此时此刻,如果这自行车是自己的,王海都有想把它砸烂的冲动。可是,自行车是借来的,王海再生气也不敢给人家弄出一点损伤。万般无奈之下,王海只好推着自行车继续向户山镇进发。
此时,已经接近上午十点钟,在户山中学的主会场内,钱进已经在十点钟之前因为王海的无故缺席而决定临时改变竞聘会场的上场规则,而王海的妻子也已按照钱进的安排去了教委办,一次一次地给王海拨打传呼。
别在王海腰间的传呼机一次次地发出急促的铃声,那原本非常动听的如蛐蛐叫声般的“唧唧”声,现在在王海听来,不亚于是催命的钟声,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焦躁、更加疯狂、也更加绝望。
在传呼机的催促声中,王海只好再次强打起精神来,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推着自行车奔跑了起来,所幸自行车的分量比摩托车要轻了许多,所以王海推着自行车跑得还算轻松。
2.
剩下的这五六里山路,王海几乎是一路跑下来的,当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早点赶到户山中学参加干部竞聘会。此时的王海,身上竟然感觉不到了先前的疲惫和劳累,双腿好像机械一样无意识地迈动着,汗水顺着王海的脸颊滚落,汗湿了他的短袖衫和长裤,他脚上的那双皮凉鞋也早已沾满了尘土,变得污秽不堪。
上午十点四十分,王海终于赶回了户山中学大院。
王海回到户山中学大院之后第一时间去了教委办,刚刚一遍遍的传呼就是从教委办的程控电话里打出来的,王海必须要先去教委办确认一下。
孙副主任在教委办办公室内值守,远远地就看到了一身狼狈推着自行车跑过来的王海,孙副主任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孙副主任知道,王海在今天的教育干部竞聘中虽然不是什么关键性的人物,但教育干部竞聘会上如果出现有人无故缺席的现象,对本次户山镇教育系统人事改革的总指挥钱进来说却是不光彩的一笔,等于是王海给钱进脸上抹了黑,以钱进的脾气事后不闹个人仰马翻才怪呢。孙副主任现在最大的心愿是希望户山镇教育系统的这次人事改革可以圆满成功,这样,他才可以早日坐上他“副股级”教委办办公室主任的位置。
王海把自行车扔到了教委办综合办公室门口,脚步踉跄地进了综合办公室,顾不得和孙副主任打招呼,王海拿起饮水机边的杯子先“咕嘟嘟”灌了一大杯凉水。喝完水后,王海打了一个饱嗝,伸手抹掉了嘴边的水渍,然后长舒一口气,瘫坐在了沙发上。说句实话,这四个多小时的折腾,确实把王海给累坏了。
孙副主任站起身又给王海倒了一杯凉水,然后关切地询问事情的缘由。王海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跟孙副主任说了,接着又询问孙副主任是哪个人给他打的传呼,找自己又是所为何事。
“你呀,”孙副主任白了王海一眼,“你这心可真大,出了这种事情就不能给教委办或者钱主任打个电话吗?现在可倒好,就是因为你的缺席,钱主任已经临时改变了干部竞聘的上场次序···这传呼啊,一开始是钱主任让你的老婆过来打的,后来的这几次都是我打的···”
“唉!”王海长叹一口气,“在那偏僻的山路上我去哪里找电话?不光没有电话,就连个可以求助的人都没有,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你以为我就不心急吗?那种绝望的滋味可真难受啊···得,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王海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孙副主任,王海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子不能去竞聘会现场,现在过去非得被钱进给骂死不可。
孙副主任略一沉吟,马上拿起电话拨通了钱进的手机,简略地把王海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钱进听后沉默了良久,他没有想到王海竟然会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上赶回来了,如果再有十几分钟,如果春天登上了竞聘会的主席台,那么,这一切都将成为不可改变的事实。可现在呢?这事儿该怎么办?钱进知道自己此时取消王海参加干部竞聘的资格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如果自己真的如此绝情,还真有可能会把王海推向自己的对立面,此时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