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的气候与凡间不同,没有一年四季之分,终日如同肇秋之时一般的冷清,这也像是在提醒着这里每一位无论地位尊卑的仙人,清心寡欲才是最为正确的为仙之道。
萦灼静坐在仙界的夜霜藤林里,望着头上纷飞的花朵,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看,都没有自己在人界种下的那片藤林好看。
仙界的神木众多,每一种神木都有几个仙子日夜守候。说是仙子,其实便是由这些植物的果实花瓣幻化出的精灵,只不过她们较人界的那些精灵幸运了许多,生在这里便直接被带了仙籍,而那些人界的精灵只能被归到妖界,称为小妖。
其实在人界当个小妖也不错,自由自在。这里这样冷清,跳舞的心思也一点都没有了。萦灼这样想着。
今天姐妹们偷起了懒,个个都躲回了花藤,只留萦灼一人在这里看守,萦灼并膝坐在花丛中,身着极其淡雅素净的珀色衣裙,偶尔向头上的虚空望去。
那里会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想着想着,便听来一阵极其细微的脚步声,萦灼即刻将目光收了回来,向声音的来处望去。
是一位一身白色锦袍的男子,腰间有象征着无上权位的淡金色束带,完美的五官无可挑剔,周身散发出好似带有光芒一般的上仙之气。
面相不过二十二三,同阿珩相仿的年岁。
可是即使看起来完美到极致,为什么就是感觉没有阿珩好看?
这一身无瑕的白色,却尽是冷冽之气,不似阿珩身上那种温柔的夜色。
萦灼这样想着,却转瞬又被自己的想法一惊,那个被她唤作阿珩的凡人只是同她有过短短的两面之缘,为何却总是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萦灼还没有来得及思考这个奇怪的问题,便又是一惊——
她就算再不问仙事,也应该知道,此种装束和气魄,仙界之内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他是最近刚刚即位的尧川仙尊。
“……仙尊大人。”
萦灼起身,慌乱之中向尧川行了该行的礼数,心下想着高高在上的仙尊大人为何会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尧川看着不知所措的萦灼,鲜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不必害怕。”
“……”萦灼渐渐抬起身,始终不敢正视尧川,即使他竟然对自己微笑,她还是感觉那一阵阵冷冽无法褪去。
“一个人?”尧川问道。
“回仙尊大人,是。”
尧川微微点了点头,注视着萦灼几秒钟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后,萦灼才松了一口气,躲在夜霜花藤里的几个姐妹也都纷纷走了出来。
“萦灼,刚刚我们几个在藤里看着你们都要被吓死了!”
“是啊是啊,仙尊大人怎么会自己一个人来到这里……”
“我以为他要责罚我们偷懒呢!”
“听说这位新任的仙尊大人总是一脸严肃,不过刚才我居然看到他笑了,好帅的……”
“我也看到了,嘻嘻……”
几个夜霜仙子像小鸟一般叽叽喳喳地说着,萦灼的思绪却早已飘到了别处。
凡间,快要到立冬之日了吧。
那日,他会来吗?
应该不会吧,他说过,寒日白雪,不喜出门。
萦灼这样想着,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股失落。
立冬那天,那片种有夜霜藤的山谷迎来了这一年的第一场大雪,几乎每一片夜霜花都被素白色的雪裹了起来,寒风走过,才又露出点点紫色。
萦灼撑了一把珀色纸伞向藤林走去,今年的冬日真是太过于寒冷,即便是拥有仙身的她也不禁在寒风下微微发抖。
花藤应是受得住的吧?往日里都是没有这般寒冷的。
快要走到藤林之时,不远处的一袭夜色便映入了萦灼的眼帘,这夜空般的颜色同漫天飞雪本是具有那样浓烈的反差,而在这一刻,却像融成了一幅画。
男子没有撑伞,任凭雪花落在他的衣襟和发丝上,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朵被雪覆盖的夜霜花,他漫不经心地对着手里的花朵轻轻一吹,松软的雪便散落开来,随风而逝。
忽然感觉雪停了,头上有一方浅浅的阴影。司少珩转身,便看到萦灼正把手里的伞撑到了自己的头上,而小小的伞面并不够两个人,雪花迅速地染白了萦灼如乌木般的头发。
司少珩将纸伞温柔地推回给萦灼,自己转过身,向藤林深处走去。
“……”
萦灼想了想,便将纸伞收起,放在了藤林的入口,跟上了司少珩的脚步。
“阿珩。”
“嗯?”
“你不是说寒日白雪……”
“不喜出门。”司少珩接过她的话,继续说道:“那是去年。”
“这样啊……”萦灼轻轻地笑了笑,只不过跟在他的身后,他没有看到。
又是一阵寒风钻入山谷,萦灼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正逢司少珩不经意地回了回头,看着衣衫单薄的萦灼,停顿了一下。
萦灼透过几片缓慢下坠的飞雪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他如同幽夜般漆黑深邃的双眸里,忽然感觉心中一颤。
“会怕冷么?”司少珩褪下自己的夜色锦袍,撇在了萦灼身上。“倒像个凡人。”
这下衣衫单薄的人便成了司少珩,可他却如同无事一般,继续散步般走着。
他才是凡人,凡人怎会受得住这般寒冷。萦灼想着,便上前走了几步,把他给自己的衣裳披回到了他的肩上。司少珩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