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听见某家鞭炮响了,你自认为和这家关系还不错,平时又有来往,这家办事怎么没有请你,你就要打听打听。如果是红事,自己没有接到邀请,你就要揣摩他的用意了。是想小规模,这就只接了来往密切的主要亲戚,比如姑舅姨。还是漫天撒请帖,把你撒漏了,你都可以不睬,因为按习俗你不接我,我就可以不去,你不接我,说明你心里没有我。既然你心里没有我,我也就只能这样了。
如果自己家里办过事了,对方来赶过人情,而且来往的是对方来的多,这时就又不同了,这是还人情,人家没有接你,你也应该主动去。这家庭办大型的酒宴和国家间发动战争有点类似,要积攒好长时间的财力才能办的。往往一场这样的大事办过,主办方那是像遭了洪水洗劫以后一样的。
南槐瑾没有想到的是后来人情泛滥,婚丧嫁娶这类大事就不算了,还有乔迁,如果乔迁还算大事的话,后来还有上梁,就是屋子主体完工的标志的庆祝。再后来延伸到放线,开工都要请客吃饭收人情。
民国有位大才子说过,要的一日不安,请客。要的一年不安,做房子,要的终生不安,娶姨太太。
后来发展到请客也简单了,在大宾馆把酒席桌数按发请帖的数一定,就是办事那天在门口迎客和酒席当中的逐桌敬酒。其他的事交给专门的人去做了。你就是晚上算一下还有几个人没有来。
这做房子的事也不是经常搞得。
有人就开发一些庆祝的由头。得孩子了喝满月酒,一岁了搞抓周。十岁了搞十岁宴,然后就是升高中,上大学,考研究生的升学宴。接着结婚生子再周而复始地循环。
还有什么升官宴,评职宴,不一而足。
自己什么做三十六岁,四十,五十,六十,老婆的,父母的。
这是后来的故事,我们由源头想到最后发展的结果。
别人家没有办这样大事的常态,你不去还人情,也许三五年人家都不会去办这样的大事,你就没有机会还人情,最终自家有这样的庆祝活动,你要热闹,要人气,人家凭什么来给你捧场?
所以,一家办这样的红四六,是对主人和可能的客人的社会人际关系的一次考量。主办方想大操大办,客人来的爆棚,主客双方虽然在接待和被接待中搞得手忙脚乱,但是主客双方都会心里舒坦。做客人的就会想,你看该来的都来了,有的不该来的也来了。我这该来的如果今天不来,今后可怎么见面呀。如果来者寥寥,主客双方就会觉得都没有面子。摆好酒席没有人来吃,自己的人际关系是不是太差。来客也会觉得自己没有面子,想到这是一个人际关系交往的一个平台,可是人太少,平台就显得太寂寞。
后来南槐瑾就遇到一个年轻的同事结婚,男女都是南槐瑾的同事,像这种情况或者说关系,南槐瑾怎么也是要去的,虽然南槐瑾对那个新娘子评价不高。当时凑份子时南槐瑾出差了,不知道。
回来后也没有人提起。南槐瑾本来就牢记人情到处赶,下雨好借伞的古训,没有人提起自然就不知道,也就没有凑份子。举行婚礼和婚宴时南槐瑾已经是一个人的单独办公室了,也没有人多事来通知他。南槐瑾回了家时,一个在那帮忙的另一个同事给南槐瑾打电话,问他走到哪里了?
南槐瑾很奇怪说在家呀,那个同事才清楚南槐瑾不知道,告诉了原委。就说您快点来吧。南槐瑾说我没有凑份子,实际上已经回家了不想去。那人又说,不要紧,来了再出人情钱也来得及。南槐瑾说来迟了人家不好安排。那人就说,不要紧,预备的酒席还空的多。
南槐瑾一听,这人做事也太不靠谱了。原来帮忙的人在替结婚的拉客,这有点像拉壮丁。
南槐瑾最后还是没有去,在以后的日子里,南槐瑾就观察这对小年轻。果然是不咋地那类。
南槐瑾人在教室,心在迎亲的队伍,想的是这草爆竹遇雨会淋湿吗?这新娘子在雨中是坐的花轿还是在雨中淋雨?
爆竹没有淋湿,因为还在不急不慢地炸响。这炸响就从杨柳河的上游逐渐向杨柳小学靠近。
杨柳河的上游,从区位优劣来说比杨柳大队还要偏僻,经济状态还要差。雎县有个说法,山里的姑娘嫁到坪,坪里的姑娘进了城。山里的小伙子要娶亲就很困难了。
鞭炮声音更近了,也隐隐约约听见了迎亲的喇叭声音。就在这时下课了。南槐瑾就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看热闹。
杨柳小学的教学楼一面是开放式的,没有围墙把学校和居民区分开。
南槐瑾首先看见的是两个吹唢呐的汉子,戴着斗笠,所以吹唢呐的汉子面目就在斗笠的遮蔽下不是很清楚,倒增加了几分神秘。有点像港台武侠影视剧里的江湖好汉。接着也是戴斗笠的打锣的。这锣是筛锣,就是锣面很大,直径大约有四十公分。和打筛锣并排的是打马锣的。这打马锣的最吸人眼球。因为他边打锣边把锣抛向空中。
走在第三排的是敲鼓的,这鼓是小鼓,挎在打鼓人的胸前,然后并排的是一个打嚓的。
这群人从新娘子家就开始敲锣打鼓地走,实际上还是很辛苦的。吹唢呐的还好一些,走一截,才吹几句,然后又歇下来。
这时就看见新郎官了。新郎官穿着中山服,那时男的正装是中山装。四个兜的。人穿上中山装就显得老成持重。也许从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