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灰一白两道身影牵着马缰,漫步在长安城大街上。这二人正是燕山和蒙甜。
他们一大早便离开了将军府。大战在即,他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提前安排好一切。
燕山眼神迷离,思绪万千。
突袭变为强攻,这一战注定血流成河、不死不休。
好男儿当血战沙场,马革裹尸,为国为民。
一将功成万骨枯,是无奈,也是必然。
这些燕山都明白。
长安城一战,李锦山志在天下,没有分兵去攻打朝天阙,没有滥杀无辜,也没有以黎民百姓相要挟,光明磊落。
可桃花林中,楚天和花雨落已然动了杀机。
其中道理不言而喻。
这一战,他们想要彻底铲除天道宗。
李锦山才智过人,自然心如明镜。那他会怎么做呢?
燕山心中暗忖:若换作自己,便当断则断,避实击虚。
金军攻打世外桃源,有精兵良将,胜券在握;天道宗依托有利地形,将士用命,或可拖延时日;两者相较,金军以一国之力来攻,天道宗仅一隅之地必败无疑。
敌军来犯,存斩草除根之心,当不遗余力,则后方必然空虚。出奇兵避实击虚是为上策,或可有奇效。若是如此,长安城和上清太清宫后山危矣!
一念及此,燕山掌心不禁生出了冷汗。他举目望去,似乎看见有一道身影正站在崖边眺望着长安城。
骊山深处,崖边,李锦山望着一片虚无,喃喃自语道:“金兀术,完颜明成,燕山,这一战胜负仍尚未可知。”
燕山望向蒙甜,随口道:“甜儿,回终南山。”
蒙甜嫣然一笑,微微点头。
二人刚要翻身上马。
就在这时,两匹快马迎面而来。
为首之人是一位中年男子,剑眉星目,身着青衣长衫,高大魁梧,威风凛凛。他的腰间挎着一把断背砍山刀,虽未出鞘,却隐隐有杀气环绕。
紧跟着中年男子,是一位身着锦衣长袍的年轻男子。他相貌清秀,神情倨傲,手中握着一把断背砍山刀。燕山认识此人,他名为庞笙,长安城一战曾舍生忘死。燕山也知道,他就是黑虎堂四堂主。
如此看来,那中年男子必然是在黑道十大高手中排行第五的黑虎堂大堂主崇黑虎。
与此同时,庞笙也看到了燕山和蒙甜,崇黑虎也在不经意间朝燕山和蒙甜的方向望了一眼。
两匹快马转瞬即逝。
仇人相见,云淡风轻。
燕山眉头微皱。他不知道,这二人在此时赶回长安城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就在这时,七个挑夫从燕山和蒙甜身旁经过。
蒙甜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燕山道:“这七人是杀手。”
燕山这才回过神来,瞬间察觉到了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杀气。他也以传音入密之术对蒙甜道:“更确切地说,他们是死士。”
蒙甜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点头。
之后,二人出长安,一路打马狂奔,任发丝凌乱,任春光灿烂。
空地上,独孤风依旧在冥想,恬静而淡然。没有人过来打扰,只有一篮子没有一丝热气的饭菜。
夕阳余晖洒落,人影被拉得很长,淡淡孤独,淡淡落寞,很凄美。
只是,这孤独与落寞的主角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
这时,在上清太平宫正殿前,掌教沐清风亲自将燕山和蒙甜送到了门外。
燕山和蒙甜朝沐清风深施一礼,便离去了。
草木深深,清幽而宁静,但又有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是狂风暴雨……
不觉间,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将夜未夜。
这时,独孤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眸子澄澈如秋日之湖水。他轻轻地打开篮子,小心翼翼地将饭菜一一取出。接着,他端起一碗小米粥,喝了一口,滋润了干裂的嘴唇,牙齿却在微微打颤。之后,他放下粥碗,拿起筷子和馒头,仔细地吃了起来。馒头是冷的,菜也是冷的,似乎是因为那一口小米粥,他已经适应了冰冷的食物,吃得津津有味。
夜风依旧寒冷,拂过那单薄而瘦弱的身体。
那身体却似毫不在乎,腰杆挺得更直了。
夜风似乎心有不甘,肆虐起来,肆无忌惮。
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有所顿悟,那身体头枕右手,左手随意放在腰间,竟在这肆虐的寒风中睡了下去。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山川卷帘,星月同榻,与寒风相伴,洒脱而从容。
不觉间,那身体表面竟隐隐有真气流动,虽不浑厚,却足以御寒。
夜色中,燕山和蒙甜一直在远处静静地凝视着独孤风。见到这一幕后,他们欣然一笑,这才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夜色散尽,旭日东升。
独孤风盘膝而坐,眺望着远方天际那一片虚无,目光时而迷离,时而空明,看似有些痴傻,更像是返璞归真。
燕山望着独孤风,神色凝重,轻声问道:“甜儿,独孤兄弟这是怎么了?”
蒙甜双眸澄澈如水,淡淡道:“独孤大哥强行沉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燕山脸色大变,轻叹道:“独孤兄弟这又是何必呢!”
蒙甜微微摇头,正色道:“独孤大哥丹田已毁,不可能走火入魔。这种强行沉入物我两忘之境似乎与无心剑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闻言,燕山喜出望外,连忙问道:“之后会如何?”
蒙甜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道:“甜儿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