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青春校园>绯袍>34.咎由自取
喜,还要自取其辱,受这般嘲弄。

郎小西,你这个自欺欺人的傻瓜。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到现在还在痴心妄想些什么?

真是滑稽。

就如这里的天气,一直怪异的很,下雨也是出奇不意的。哪个时间天上突然飞来一片云,便能落下一阵雨,三步之内大雨倾盆,三步之外艳阳高照,一臂之遥完全是两个世界。

郎小西脑袋嗡嗡作响,再不能清楚地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她想逃离这里,不管不顾,只要离开,但是她不能,不能,她忽然想到,在离洲,司祭大人的牢笼里,她被剥光衣服,也是这样缚住手腕,缚了七天七夜,勒得臂腕都红了,皮肉也烂了,骨头露出来,森森可怖,她却还能硬着头皮,不应不答。就算被灌了米糠还有那些——药,她都能忍过来,但是唯独——唯独因为那个人,她即刻便溃不成军。

她又到了那个冰冷的夜晚,她不断、不断对自己说“他没死、他没死、他没死……”但终究抵不过命运年轮的践踏□□,她也是这样埋着头,缩在自己身体里,继而陷入持久的、永恒不灭的梦幻中。

澹台扶御看她一动不动,竟不知已经昏了过去。

“郎小西。”他声音沙哑,伸手去触她的腹壁,猝然不及的冰冷与湿腻,他展开手掌,已是一手的血水,就见她腹部从里到外渗出鲜红的血来,宽衣来看,伤口早已豁开,先前包扎的白布已经浸湿,血红血红得刺人双目。

他去取药,本是去见尾俊,要让他开出条件,以她为质,顺理成章地离开,却无意听得她一人自言自语。

“澹台扶御,若是我求你不要把我丢弃于此,你肯么?你也只当玩笑罢了。”她说这话,落寞大于愁苦,自嘲高于悲切,叫人很不是滋味。

他一路过去,一直在想这句话,若是如此,他肯吗?

他突然觉得浑身没了一点力气,如果她当面来求他,他一定狠得下心来,只管把她做一颗弃子,任她生死苦痛。

但她太狡猾了,面上装的纯真无知,心里却一清二楚,陪他做足了戏份,送进了真心。他本来便就犹豫,他知道中州一族素来与帝后交好,但利益纠葛千丝万缕,难保对方没有二心,他只是试探,碰巧那位主君大人并不是守旧陈腐之人,他和自己一样清楚,要赢,在居于弱势却反败为胜,只有豪赌。

拼尽性命,赌上运气,博一胜负。

但他不会就这么轻易入局,他当然知道,这个年轻有为的少年主君是个实实在在的生意人,他要的东西,必定让人为难。即便他拥有了帝君的权力,这十国九郡封王,怎会这么容易割舍心头所好?况且,自己现在还是一无所有,随口许之东郡,焉有人信?他设的局,他自己一清二楚。

若是这位昔日的中州旧主应允便罢了,即便有异心,他澹台扶御大可一走了之,他确信,拼尽全力弄个两败俱伤,那人也不想得见,逃离这荒蛮之地,只需时日。可是他带不走郎小西,也不想带走。她的用处早在帝都已经耗尽,若然不是鬼使神差,心神游离,他怎会于烈焰之间救她,也不会千里之遥苦苦寻她,更不会回头找她。

一切都乱了章法。

他行事一向周密,断不是如此随意妄为,他一直告诫自己,救她、寻她都是另有目的,况且她知道得太多了,他又怎能轻易放她归去,她虽然未必全部明白,但回头把事情来龙去脉一并告之,难保不能推测出他的行径来。

但真的没有私心吗?

这样勉强糊弄自己。

他本是个心肠再硬不过的人,这些年遭受的苦痛让他遍布荆棘,处处防备,心存疑虑。他不知道,到她这里,自己会七零八落的一片狼藉,而最让他绝望的是,他反复再三地提醒自己不要被这种情绪左右,却仍然对她狠不下心来。

他知道她几次三番背叛自己,内通外敌,陷困于己,就在昨日,心疲力竭之时,还去行鸟雀通信之事,把他警告置之脑后,真是可恨至极。但他法咒一起,便灭了。他听到她低声叹息,闭上眼睛都能想到她绝绝的表情。

他这样一直站在她的床前,细细回想她对他已经产生的作用,他三番五次地改变自己的决定,违逆自己的心意,一定是遭受了蛊毒的迷惑。

他恨她楚楚可怜,装得毫不知情,更恨她意假情真,扰乱他的心智。她这样一个厉害的细作,当真是自己那日大错特错,如今受其靡靡蛊惑,也是自作自受。

“这个坏心肠的女人——”

“——自作聪明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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