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流连酒楼大堂,原本纸醉金迷的曲乐欢场,眼下却是杯盘狼藉。酒客伶人抱聚在一角,人心惶惶,大堂中央几对男女翻桌摔碟,揪发厮打,举止放荡,如似撞邪。没有人敢上前一探究竟,最终还是他们自个儿力竭晕厥,倒在碎瓷堆里。几个郎中过来问诊,皆不明病理,等他们自己醒来,细纠事因,又是语焉不详,惶惶不已。
醉流连的女眷们窃窃私语:“这已经是第三回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厉鬼索命啊,你看后院那个夜叉,多吓人啊~~”
“妈妈已经去请法师了,这酒楼怕是真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在这么下去,都不用七夕比试,都没客人敢来我们这儿了~~”
最近的风言风语,闹得酒楼风雨飘摇,人心惶惶。秋如雁几个也没有了心思备试,下来盘问详细,安慰适才“中邪”的姐妹,但那俩姑娘早就吓得丢魂失魄,哭哭啼啼,语无伦次。
“栖霞仙人来了!!”
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所有人让出道来,只见一驱邪道士,黑白道袍,手持拂尘,昂首阔步进来,左右有童子持铜镜,散黄符,高声退避,俨然威仪。
酒楼鸨母赛金凤领他进堂:“醉流连逢此厄难,不甚惶恐,还需请道长施法伏妖,以安太平。”
那栖霞仙人扫了一眼酒楼,缓缓点头:“厉鬼出没,妖气弥漫,不祥,不祥。”
赛金凤惶恐:“还请道长制服邪魔,肃清乾坤。”
“莫慌,待我先探明此妖物为何而来,文跃,善喜,祭神坛!”
栖霞仙人开始设坛布法,俩童子架设香案,立炉烧烛,焚香敬天,口中念念有词。
围观众人窃窃私语:“听闻栖霞观的道长仁心善行,法力高强,今日必能降服厉鬼。”
人群里,陈利和缨红面面相觑,这位德高望重的大道长,脸上麻子如星光,酒糟鼻子像大蒜,不是袁成罡还能是谁?如今他摇身一变,成了这栖霞仙人,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俩先不点破,隐匿旁观。
只见袁成罡抽出丝线,串上一枚铜钱,令两边童子拿住扯直,他低喝一声,用火烧之,丝线瞬间成灰,但铜钱依然悬挂于上,岿然不动。
众人睁圆了眼睛,不知究竟,袁成罡已是道出各中乾坤:“厉鬼咬住铜钱不松,乃为索财而来,醉流连为江宁一等大酒楼,日进斗金,财源广进,才引得厉鬼觊觎。赛老板若要以绝后患,今后还请广施仁义。”
赛金凤连连点头:“我过会儿就差人去瓦子施粥派衣,救济贫苦。”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得知厉鬼来意,道长可有降服之法?”
袁成罡冷哼一声:“厉鬼已被钱财诱钩,尚不自知,文跃,善喜,上水牢!”
俩童子端出铜盆,内盛清水,袁成罡将铜钱丢入盆中,绕盆作法,念念有词,忽然掏出一张符纸,丢入水中,只见符纸在水面不断游走,吓得众人步步后退。
“大家莫怕,厉鬼正在死命逃窜,过不久必脱壳现身。”
袁成罡刚一言罢,符纸俄顷停下,他抽出桃木剑,大喝一声:“妖物哪里逃!”
旁人惶惶不知,只见他对空一阵劈砍,剑身因抽荡迅捷,而飒飒生响,俩童子见机抽出黄符向空一洒:“师傅,斩鬼!”
袁成罡一剑刺去,穿纸而过,钉在香案。
旁人惊魂未定:“可是降住了?”
袁成罡接来童子递来的茶水,含口一喷,黄符之上,一个獠牙厉鬼,已被剑斩两段,鲜血淋漓!女眷们惊叫着扭过头去,陈利和缨红却是相视一笑。不过他们虽是无神论者,但这位袁天师的一连串骚操作,倒也没有完全看明白。
陈利问向缨红:“你看出来他怎么做手脚的吗?”
“我只是唱戏的,又不是江湖术士,哪懂得这些伎俩。”
“陈公子和缨红姑娘,是觉得栖霞仙人做了手脚?”秋如雁和曲灵裳凑了过来,她们是完全被唬住了,并没有瞧出异样来。
忽然又有一声插了进来:“只是障眼法而已。”
她们回头一看,高鸿渐和江月怜站在了边上。高鸿渐丢下一句后,又摆上了扑克脸,并没有说透的意思,倒是江月怜解释道:“高大哥不止工于书法,更通晓金石之术,寻常江湖术士,碰到他都得绕着走。”
“这么厉害?”陈利将信将疑的打量了他一番。
这时,鸨母赛金凤以为尘埃落定,拍着胸口宽慰道:“道长,这厉鬼可是已然伏诛?”酒楼的姑娘们也都是将将把心揣了回去,可袁成罡却是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此鬼历练百年,超脱五行,已不死不灭,如今我破其躯壳,毁其道行,但魂识依在,难以根除,不过短期内应该难以再兴风作浪。”
赛金凤一听这话,霎然失色,脸上因过分惊恐,而泛起了层层褶子,即便是再厚的敷粉也遮掩不住。她拽着袁成罡的袖子哭诉道:“道长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这厉鬼一天不除,难保它日不会死灰复燃,妖惑人命啊!”姑娘们也是左右哀求。
袁成罡周转踱步,好似在冥思苦想,最后面有难色的说道:“如若要永绝此患,那便只有请出南海仙游镜,方可镇印此妖。”
“那请道长快快请出仙镜,为民除害。”
“只是……”袁成罡说一半留一半,急的旁人纷纷索问。陈利一直暗中观察,这老神棍进退尺度拿捏的恰到好处,一般人还真容易被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