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见母亲失望,上前两步将布匹放到她身边坐下,陪笑道,“娘,马管事送的这匹布孩儿瞅着料子不错呢!”
中年妇女闻言从阿明手中接过这匹蓝色的旧布,然后上下打量了片刻,终于面露喜色道:“这匹蓝布虽然旧了点,但质地还凑合,我正愁给你做新衣服差布料呢,眼下可算是雪中送炭了……如果节省点,不但可以做一件衣服,还连裤子也可以一并做了。”
阿明笑道:“娘,既然够做两件,不如您也给自己做一件衣服吧,大过年的咱娘俩都换换。”
中年妇女宽慰道:“娘用不着,娘只是个下人,穿补丁衣服是再正常不过了。而你却是宇文家的少爷,总得要讲究点……”
阿明还待再劝,他母亲却是连忙把话题叉开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儿你就不要多说了……对了,刚小红姐过来时还给你带了两本书,还有一些纸,说是让你好好读,但不要把书弄脏了,不然三小姐那边不好交待。”
“哦,又有书了么?”阿明饶有兴趣地站起身来。
这三小姐便是他的妹妹宇文羽晴,只比他小一岁,但人家在宇文家的身份可比他高贵多了,是自己父亲正妻的女儿。
“你看看吧!”中年妇女转身将两本叠放得很整齐,且用厚纸壳包裹的小册子,递给了阿明。
阿明打开书的封面,只见上面用篆体写着《诗经》两个字。
他翻阅了一下,感觉内容和自己记忆中的简体《诗经》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字体有差别。
顺手放好这本,他又翻了翻第二本,这本的封面上写着《论语》两个大字。
阿明见状微微一凛,暗忖古代号称半部《论语》治天下,由此看来,宇文羽晴对自己的期望还蛮高的。
“对了,明儿,三小姐交代,要你多练练字,她说明年朝廷很有可能宣布举行科举考试了。听说这科举考试,是所有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皆可报名参加,成绩优异者将录用为官……三小姐称,这新出现的科举考试,说不定便是你将来的出路了!”中年妇女叮嘱道。
阿明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此事。
如今东都已经有好多身份低微的平民已经在苦读诗书了,为的就是报名参加将来极有可能出现的科举考试。自己的身份尴尬,在宇文家族内想要得到家主赏识,向朝廷推荐为官,几乎是不太可能的。要想有个好的前程,便只能靠自己参加科举,力争有个好成绩。
“对了,明儿你是要用沙子练字,还是用三小姐拿过来的宣纸练呢?”中年妇女又问道。
阿明犹豫了片刻,还是叹息道:“用沙子吧,宣纸太贵了。”
说罢,他便从屋内的书架上取下了一个簸箕,里面装着满满的黄沙。他端起这个簸箕,走到屋外转左一处花地旁。花地旁有一块半丈见方凹下的沙地。阿明将新沙均匀地添加在沙地上。
阿明写字几乎都是在沙地上练习,只有写正式的书信时,才会用三小姐送给他的笔墨纸砚。
辅好沙后,却见他母亲神色慌张地冲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只毛笔。
“明儿,不好了!这支笔被耗子啃了,笔头都被咬断了,唉,都怪娘,昨日洗了笔后,就想将笔挂在窗边风干,结果忘了收起来……”中年妇女悲悔道。
从母亲手中接过笔,毛笔整个笔头几乎都不翼而飞了,现在成了一根光秃秃的小木棍。在毛笔的断头处还可见到啮齿印,果然是老鼠啃咬所致。
“年后不久就是科举,明儿你没有毛笔怎么练字啊?要不……”
中年妇女从自己干皱皱的衣兜中掏出十八文钱,递给儿子:“明儿,这是入秋后节下来的铜钱,你去东大街看看吧,如果不够的话,就回来拿那年钱去买了再说。”
阿明接过铜钱,安慰道:“娘亲不用担心,孩儿听说东大街的四海书屋年前好像在处理旧货,我去看看也许会有旧笔卖,到时选支好用的。”
他知道虽然才领回三贯钱,但母亲是根本不敢乱用的,自己前一阵子生病,母亲还找另外几个下人借过钱,这三贯钱大部分都是要用来还债的。
阿明没有直接去离开府邸,而是先到了马管事那里,拿了出门的牌子,才向大门走去。
门房验过出门牌后,方挥了挥手,示意他快去快回。
阿明向门房拱手行了一礼后,方迈出了宇文府的大门。
望了望头顶的阳光,阿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中亦是感触万分……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半年前从一千四百多年后的中国穿越来的,灵魂附身在了大隋一个病得快死的十二岁少年身上。
这少年叫宇文明,是隋朝左翎卫大将军,许国公宇文述的孙子,当朝太仆少卿宇文化及的次子。他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原本以他爷爷和父亲的身份官职,应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偏偏他的身份十分特殊和尴尬。
因为他不是宇文化及的正妻或者侍妾所生,而是宇文化及一次酒后乱性,强暴了府内一名叫萧婉君的丫环后,种下的结果。
在隋朝这个门阀和士族势力最强大的时代,对于一个人的出身是非常讲究的。
宇文化及的父亲宇文述,不但是当朝左翎卫大将军,封爵许国公,更是关陇门阀中的最大家族宇文阀家主。所以,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