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日,皇后娘娘就会醒吗?”张常侍面有豫色。
皇后昏迷至今已有十数日,太医也说不清她何时才会醒来。
“娘娘离宫前交代了许多事,常侍无需担心后着不继。”香识似乎完全不担心。
张常侍还是不放心:“香识姑娘,如今咱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了,真不能告诉我皇后娘娘的打算?”
香识只说皇后如此交代,却一直不肯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在张常侍看来,整个后宫只有这位元贵妃还算是清白的,不知道为何苍郁要将脏水泼在她身上。
“娘娘自有她的道理,常侍莫非不信娘娘?”香识仍坚持不说。
“我哪里敢怀疑娘娘?”张常侍忙道。一连被苍郁摆了两道,他可不敢再试第三次。他年纪大了,就算争不过赵常侍,也得图个安稳的晚年。
“既是如此,常侍只需耐心等着便是。如今陛下正看重娘娘,等娘娘醒来,自然少不了常侍的好处,常侍无需忧心。”
香识盘点了一下张常侍送来的香品,又对他道:“娘娘还说了,为免叫人留意,常侍不可久留。香识送常侍出去吧。”
“不用劳烦香识姑娘相送了。”张常侍仍未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心里很是失望,勉强笑道。
这个小姑娘进长信宫不过短短几个月,人倒是忠心得很,也不知忠心能当几个饭吃——他在心里暗暗嗤笑。然而想想苍郁的手段,不免又有些理解她为何这样忠心。
摊上心思那么深的主子,当真要事事小心。若皇后醒来便罢了,他做了这许多事,以后就算被人发现了,总还能拖皇后下水;若是她从此醒不过来了,那他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
“陛下驾到——”张常侍离去后不久,皇帝同赵常侍又过来了。
这些日子以来,皇帝每日都会来看看皇后,闲时来得早些,忙时便来得晚些,只是从不在长信宫里过夜。
香识低着头,迎他进入宣华殿东尽间,不理解他既然如此关怀皇后,为何皇后未醒,仍要临幸别的宫室。
姬杼坐在床边,看着依旧双目紧闭的苍郁,问香识道:“皇后今日仍未清醒过么?”
“娘娘今日同往常并没有不同。”香识小心地答道。
姬杼便叫她出去,尔后问赵常侍:“刘太医仍未能查明皇后为何至今未醒?”
“这……”赵常侍很是为难:“太医说娘娘身体并无大恙,按理说早该醒来了。”
“也就是他根本找不到原因?”姬杼皱眉道,看了苍郁一眼。
她的神色一如往常,像是睡着了一般。
“小的以为尚需多一些时日……”赵常侍谨慎地说道,然而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多几日?”姬杼双眸如鹰眼一样锋利。
“小的不知。”这样的姬杼随时会发火,赵常侍深知他的习性,赶紧坦白,不敢再说圆滑的话。
“那个老滑头想叫你替他送死,你还真送。”姬杼冷冷道:“是谁想下手害皇后,查到了么?”
那日元乐满脸是血地抱着苍郁从马车的残骸下爬出来后,叫嚷着一定要见皇帝。而他见到姬杼的第一句话便是:“有人要害皇后娘娘,车辕上有新鲜的划痕,乃是强力所致。”
谒陵所用的车驾即便是旧的,也会装饰一新,否则便是对祖先的不敬。太常寺再大的胆子,也不可能有胆量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
姬杼闻言,立即叫人去查验马车的残骸;经过十多个人轮番检查,证明了元乐的说法是对的。姬杼大怒,让赵常侍即刻去查是谁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害人。
“已有了线索。”赵常侍应道。
“还需几日告诉朕凶手是谁?”姬杼问话一向如此不给人含糊的机会。
“五日以内。”赵常侍说这个时间,因为他即使想要更多一点时间,皇帝也不会允他。这件事拖了十多日了,再等下去皇帝一定会失去耐性。
皇帝失去耐性是小事,去岁以来凡是同皇后有关的事他都碰了壁,再这样下去,皇帝大约要对他失去信心了。
那可就是大事了。
“私传消息那件事呢,张常侍没审出来,你审出来没有?”
“已查出是一名灰衣宫女。小的已安排画师,叫画师根据宫人的复述将那人的样子绘下来。虽然会有偏离,但一定会有可以辨识得出来的地方。”在所有的事情里,也只有这一桩叫人舒心一点。
“何时能告诉朕结果?”
“三日以内。”赵常侍信心满满地说。
“朕知道了。”姬杼颔首,面色缓和了一些,提起旁的事:“那两个玄甲侍官可给过赏了?”
“前几日已给过了。提了正七品校尉,并赏了些财物。”见他的怒气似乎有消退迹象,赵常侍心里也平缓了些。
“其中一个似乎是贵妃胞弟?”姬杼忆起其中一个姓元,同他比试过一场武艺:“元侍郎与贵妃甚少提起。”
“回陛下,贵妃娘娘与元校尉并非胞弟,两人是同父异母。”赵常侍提醒道:“平素并不太亲近。”
“哦,难怪长得并不相似。”姬杼满不在乎地说道,放下了这个话题。他低头望向苍郁,语带不满:“皇后不是说要报仇么?费尽心思使了那么多阴险的手段,如今大仇未报,却每日偷懒睡着不醒来,究竟是想如何呢?”
听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对病人,倒像是对寻常人似的。
若只是说便罢了,竟还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见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