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夜,元千月睡了很久才醒,看看外面天色,已是午后。
张常侍安排了两个长庆宫的宫女在外候着,听到里面的动静,她们立刻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叫做映秋的对元千月说道:“贵妃娘娘醒了。太医就候在外面,可要更衣,好教太医进来诊脉?”
元千月与长庆宫的宫人还算熟稔,因此言辞间并没有寻常宫妃那种生疏。
“唤太医进来吧。”元千月颔首,又问道:“陛下午歇可起了?”
姬杼因时常处理政务到深夜,有午歇的习惯。
映秋答道:“陛下起了,已往长信宫去了。”
元千月只觉心中有根弦“啪”地断了。又是苍郁!自己昨夜才受了惊吓,在他跟前都不知安抚,午歇才起就急不可待地往长信宫去了!
映秋见她脸色变了变,忙道:“贵妃娘娘可是身体不适?”
元千月强笑道:“是有些不适,有劳两位替本宫更衣了。”
“臣妾听说长秋宫走水了,不知元贵妃如今可安好?臣妾不力,这些日以来一切全仰仗她辛劳打理。偏生如今身子不好,不能亲往探望。”苍郁不愿接他那暧昧的话题,生硬地打岔。
“皇后病体未愈,是谁拿这些事在你跟前嚼舌头?”听了她的话,姬杼却变了脸。
苍郁连忙打圆场:“是臣妾夜里醒来听到动静才命宫人去打听的,并没有人在臣妾面前嚼舌头。何况我好了许多,也不好再万事不管。”
“赵常侍。”姬杼转首唤赵常侍。
“小的在。”赵常侍快步进来,低头应道。
“通传下去,半个月之内,不许任何人拿外面的事来烦扰皇后。”他命令道。
“陛下,管理后宫本就是臣妾的职责……”苍郁听见他这样不讲道理的命令,争辩道。
姬杼打断她的话:“既然皇后有此心意,朕便叫元贵妃归权于皇后吧。”
叫她和身边一群只管长信宫就已经有些手忙脚乱的年轻宫人处理六宫事务?
少了沈嬷嬷和李嬷嬷那样老道的人在,长期且不说,短期内肯定无法接手。
苍郁连忙摇头,脱口而出:“不要!”
“那就听朕的。”姬杼挑眉。
“陛下这是以权压人。”苍郁不服。
“朕就喜欢以权压人。”
姬杼比她想的不要脸得多,苍郁哑口无言。除非她不要命,否则当真是难以与之匹敌了。
“那……”苍郁想了想,又道:“年前陛下叫臣妾管的事,算不算外面的事?”
“皇后是说长信宫消息外泄之事?”姬杼道:“此事如今由张常侍与赵常侍一同处理,皇后便不用再管了。”
苍郁心中暗暗感叹幸好想做的事已做完了。
“既然如此,承陛下好意,这半个月之内,发生任何事臣妾都不闻不问了。陛下现在可以回答臣妾,元贵妃现在究竟是否安好了吗?”
“贵妃受了些惊吓,如今正在长庆宫歇着,并无大碍。”绕了一大圈,姬杼才回答了她的问题:“皇后与贵妃并不亲近,为何一直追问贵妃安好与否。”
“无大碍就好。”苍郁抚了抚胸口:“若是臣妾才好些,贵妃就出了事,外头大约要传臣妾与贵妃命数相克了吧。”
“宫里谁人敢传;至于宫外,与皇后也没有什么相干。”对她的顾虑,姬杼毫不在意。他本就不信这些,宫里的人都知道,是以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这类相冲相克的事情。“朕还以为皇后是出于一片善心才问贵妃,”他嗤道:“皇后太凉薄了。”
眼前这个待人只分“有用”和“无用”的人,居然指责她凉薄?
他有什么资格?
“贵妃昨夜受了惊吓,现在想必仍旧有些后怕。陛下每日政事安排得那么满当,瞧这时辰,今日只怕还未去看望过贵妃吧?那可是每日勤勤恳恳帮您收拾后宫的贵妃呐,还说臣妾凉薄。”苍郁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靠在软枕上,凉凉地说:“陛下以为自己不凉薄么?五十步笑百步。何况臣妾为何要对贵妃一片善心?先前她往臣妾这儿安插眼线那一茬,臣妾还没跟她算账呢。”
“眼线?几时的事?”姬杼一听便起了疑:“贵妃怎会做这样的事,皇后莫不是误会了贵妃吧?”
苍郁早知他对元千月信任得很,因此他的反应并没有令她感到任何意外。
“陛下不信臣妾,此事便无可解释了。但是臣妾丑话说在前头,陛下想要后宫安宁,就别让元贵妃招惹臣妾,她所做之事,臣妾容不下。”
苍郁虽爱同他顶嘴,但第一次这样尖锐地将矛头指向后宫的女人——通常她根本懒得管后宫有没有别的女人。
只有她不想他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会提起其他人的名字。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皇后不能容忍贵妃?”姬杼并没有再立即质疑她的话,而是询问她:“即使贵妃曾安插眼线在皇后宫中,想必也一定被皇后拔除了,理当不是皇后不容贵妃的理由。”
“自然不只是因为眼线,还有许多事,但陛下不会有耐性听,更不会相信。”苍郁笑了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臣妾不想对陛下撒谎,才告诉陛下这些话,陛下心里知道就好,无需执着追究。”
“皇后,朕并不希望还要费神料理后宫杂事,前朝事情已经有许多了。”姬杼语带警告意味:“若皇后与贵妃之间有心结,当想办法解开,而不是任其继续纠葛。”
“解不开了。”苍郁干脆地说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