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之,你好好解决一下吧,这个……很正常,我先出去了。”商陆摆摆手,然后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黎策脑子“嗡嗡”作响,他觉得羞愧又丢脸,站在原地尴尬得不知所措。
许久许久,许是那安神药起了一些作用,他终于冷静下来,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一把火把原先的那套衣服烧成了灰,可是被褥上的痕迹分外明显,他皱了皱眉——这里是师父的房间,若是被人看到了……
想到这里,他立马连毯带被全部丢到了后山付之一炬。
下次、下次再也不要来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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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陆最终还是抵不过迟吉用千音在他耳边无限干扰他带来的烦躁,动身回了太衡山。
黎策送别了商陆之后,走去。
幽深的小径长在青草地里,两边的树木繁盛,垂下来的杨柳上挂着瓢虫和蚂蚁,斑驳的光影投在地上,像是撒了一地的金粉。
他来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门进去。
厚重的木门响起了磨耳的“吱呀”声,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清晰。
“你来啦。”苍老而又坚定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黎策关紧了身后的门,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揖,说:“老师。”
川辜“嗯”了一声,黑暗中渐渐磨蹭出一个人影,扶着一把梨木拐杖,颤颤巍巍的。
“我还想你起码还要再过上一日才会醒来,没想到现在就来了。”川辜说。
“师兄说让我一醒来便来找您,所以半刻不敢耽搁。”黎策回答。
川辜点点头,然后往左侧走去,黎策连忙跟上。
他在前面说:“也就半年没回来,却显得越发冷清了,平日里,连只麻雀都不愿意从我这飞过。”他接连叹了两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黎策跟在后面不知道如何回话,也不明白老师说这话的目的是何。他原先想着老师应该一上来就问他关于失控发狂的事情,但是这会儿却是先念叨一下时光蹉跎,寂寥无人,这让他手足无措。
川辜又说:“招摇山也到了岁头,这开山收徒也差不多有四百年了,想来苏怀瑜也该累了。”
“累?”黎策不解。
川辜说:“一个人,要做什么事,总归是有目的的。他为何而来,又为何而去,心中有何挂念,或许旁的人不知道,但是总归,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老师说的是师父吗?”
“我说的是天下之人。”川辜答道,“想要做的事,做到了,那便收手,没有理由可言。招摇山闭门关山,这就说明,他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已经做到了,往后不再收徒,这也没什么。”
“可是学生从来没有听师父提起过,这又事出突然,若是我们不回来,等下次再回来的时候,招摇山岂非已成荒山?”黎策说。
川辜叹了一口气,说:“什么是事出突然,难道他和你说了,招摇山就要收山了,你就觉得不事出突然了吗?你心里纠结不透的难道是因为这个吗?临之,你说。”他紧紧看着黎策的眼睛,那一眼,仿佛洞穿了他,透彻了他,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心思好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