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走后,阿澜重新关上了门,拿着那只檀木盒子闻了又闻,走进了苏瑾的床边。
苏瑾侧首看着他,虚弱地笑道:“没想到你撒起谎来还挺顺口的,改天应该拿这个和迟吉比比,说不定就是他被画成花猫了。”
阿澜把盒子放在了一边,垂首认真地说:“弟子不会撒谎。”
苏瑾勾唇,但却因为情绪太大,扯到了伤口,他微微皱了下眉,那一瞬间的刺痛感被隐了下去,平静地调笑道:“那你刚才不是撒谎是什么?可不要告诉我,我现在真是累得歇息了。”说着他还闭着眼睛装了一下死睡过去的模样。
阿澜看着苏瑾,一字一句地说:“弟子不会对师父撒谎。”
这次,苏瑾的眉毛挑的更高了,他旋即睁开眼,看到阿澜十分专注地看着自己,眼里流着晶莹的光。好像是装满了星辰,但是又好像星辰的光辉也没有他此刻眼中来得璀璨。
这不过是一句普普通通的陈述,但是被他说得却好像是海誓山盟一般热烈,像承诺,像誓言,也像随口开的玩笑。
一个孩子对他这个四百多岁高龄的神仙的承诺,可笑得就好似垂髻小儿隔夜就忘的白话。
“弟子不会对师父撒谎。”他的眼睛熠熠生辉,糅杂了些许别的东西,让苏瑾误以为面前这人如此熟悉。
——“怀瑜,永远不要骗我。”
他看着阿澜,努力把他和多年前从浓烟沙场上捡回来的那个孩子的模样重合到一起,而不是那个思之不得的女人,随后缓缓地阖上了眼。
阿澜说完之后却又说:“这是文昌仙君送来的灵药,等到药仙大人回来之后,让他检查一下再用。”
苏瑾一直闭着眼养神,就是不说话,也不看他,头朝着里面,像是在排斥着什么。
阿澜见了,也沉默了许久,随后把盒子拿在手上,说:“师父若是不想见阿澜,那阿澜就坐远些,您这样压着伤口,又要崩开了。”
苏瑾依旧沉默。
阿澜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凑上前去一看,只看到苏瑾嘴唇比起先还要白了,他惊了一下,立马解开了他的衣服,大片皮肤和错乱的疤痕落在他眼中,他无暇顾及,只看到腰侧的那处伤口越来越黑,伤势在不知不觉中又扩散了!
恰在这时,药仙端着药从外面进来,差点和阿澜撞在一起。
药仙皱了皱眉,冷声道:“你做什么?”
阿澜说:“师父的伤口扩散了!”
药仙端着药的手紧了几分,差点把一碗满满的药倒出来,随后他掀开帐幔走了进去,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的阿澜说:“你出去。”
阿澜急忙摇头道:“不行,师父在这里,我要留在这里守着他。”
药仙给苏瑾又把了一次脉,看了看腰侧的伤口,说:“你待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还不如出去等着迟吉他们什么时候把璃珠送来!”不知觉中,他的语气俨然冷肃又凶狠。
阿澜却也同样冷漠地回了一句:“药仙大人,请让弟子守在这里……”
药仙先是一愣,随后大笑了一声,随后面色比刚才还要冷:“你大可放心,我若是想要做什么,四百多年前就该动手了,你若不信我,为何要来找我?”
阿澜死死看了他一眼,然后掀了帷帐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刻,说:“药仙大人,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