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毛病也不知道是从几时开始有的,刚开始有次去天宫参加宴会的时候,误把一位仙君的名字说成了另一位仙君,众人都说他是喝醉了,可其实并非是他喝醉了,当时他却是就是这么觉得的。
到了后来,他渐渐发现了自己偶尔会有认不得人的时候,看人的脸就像是一团模糊,或者明明对方有鼻子有眼睛,但是凑在一处之后就分辨不清,只能凭着那人的衣饰来判断是谁。由此,他倒是极少有失误的时候,就这样不轻不重地过着日子。
就连迟吉都不知道他的这个毛病。
但是阿澜却是直接拆穿了他,这让他如今十分尴尬。
阿澜接着说:“师父要是认不出我来,那该怎么办?”他盯着苏瑾的眼睛,不给他半分喘息。
苏瑾扯扯嘴角,笑了笑,说:“那就好好把阿澜的脸记住,等到回来的时候,争取一眼就认出来。”
“可是……”他还想再说什么,看着苏瑾,却又说不出了。
“等为师回来,到时候看看我们阿澜会是个什么模样,估计到时候个子就有这么高了!”他勾着唇,眼角挂着笑意,指指远处的那颗常青松,眉尾处的那颗朱砂痣鲜红艳丽。
阿澜垂下眸子,眼中是深海中蔚蓝的颜色,无波澜,吾欢喜。
苏瑾擦擦鼻子,其实他有想过带上阿澜一起去,阿澜毕竟是天赋的“魂引”,待在身边,找东西的时候也会方便些。但是他又担心外面世道多磨难,怕万一到时候护不得他周全,反而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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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英吃了教训,接连被苏瑾教训了两次,知道阿澜是师父放在眼里心尖上的人,和商陆一样,他这人傲气虽然傲气,但是唯一可取的就是识时务,该认怂的时候就要怂。
又不知道从哪里得知阿澜被师父罚抄戒律三十遍的事,需在五日之内抄好。于是拐着弯给阿澜送去了自己和一群小弟紧赶慢赶抄的一十一遍戒律塞到了阿澜的住所的被子底下。
放东西的时候不经意间碰到了枕头,看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黄色的符咒。
他想着大概是阿澜的护身符吧,于是也没有多在意,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等到阿澜那里归来的时候,他点了灯,屋内豁然亮堂了,还有一十三遍的戒律没有抄,他特意点了一盏长明灯,不耽搁灯芯燃尽的时候还要换灯的琐事。
这几日师父没有像前两日那样带着他和大师兄在外面跑了,大师兄这两日看起来神色间有些忧愁,他猜测或许大师兄也是得知了师父出山离开一段日子的消息,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同病相怜。
他提笔蘸墨,洁白如霞的上好宣纸像是外头照着的月亮,转眼就写了一页。若是苏瑾在旁边看到,一定会分外惊讶分外熟悉,因为阿澜写的字就是他的风格,只是稍显稚嫩,看起来气力不足。
苏瑾的字千变万化,时而端正时而洒脱,轻狂的草书也驾驭得十分得道,一看就是在此道上深究多年的,外人若想要仿照,不单单一个勤奋,须是忘其疲劳,夕惕不息,仄不暇食,十日一笔,月数丸墨,领袖如皂,唇齿常黑下方有小成。
没十足十的刻苦努力废寝忘食,那是半点也学不来他的字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