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继续踏上前进的道路,只是这一次身上背负的东西更多了。
边界内的情景与边界外完全不同,不再有参天的大树,也不再有恒定不变的光源,而是恢复了太阳的朝起暮落,因为我此刻前进的方向正有朝阳冉冉升起。
走过大约一公里的荒芜后开始渐渐出现紫藤,先是稀稀落落、零散分布的浅色紫藤,然后越往里紫藤越多、越密、枝条越长、颜色也越深。当然,灵性也越来越足,因为越往里它们提前避让我的时间越长,至于为什么紫藤会主动避让我而缠绕打击小七和雷托斯,这个问题我一直不愿去细想。
这一路很长,但走得异常顺利、且悄无声息,紫藤在我面前分开、在我身后合拢,不留下一丝痕迹。
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太阳从前方转到后方,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该天黑了,这就有些奇怪,明明走了一天路,可我既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要么是我的感觉系统出了问题,要么是这里的时间出了问题。
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服务点。这是一个纯圆的建筑,大概有十层高,立面爬满了紫藤;可以说,这里紫藤的数量与密度已不能用密密麻麻来形容了,而是会有一种错觉,这些紫藤就像是阳光、像是空气、像是水那样普通而不可或缺地存在。
这种密布也让我无从下手,圆形建筑根本找不到门也看不到窗,怎么进去?
太阳一点一点往下降,我的心也一点一点焦虑起来,总不能让我在这遍布紫藤、无从下脚的地方站一个晚上吧。
我绕着建筑走了一圈,回到原点的时候太阳已经彻底失去了踪影,不过也并不是没有收获。在这一圈紫藤中,我总共发现了八处颜色不同,呈极深的红色,这些红色埋没在周边的紫色中时隐时现。
我在脑中迅速勾勒了一幅位置图:这八处红色分别在建筑的八个方向均匀分布,像极了一个——八卦。在一个不起眼的偏僻丛林中,居然有着古中国文化的传承痕迹,不得不让人感叹。
如果这一切果真和西塔星系的外来物种密切相关,那就更是地球人的悲哀;连外星人都在尝试着传承的文化却被我们自己弃之如蔽履,多么讽刺。
既然发现了规律,我决定按照判断进行尝试;于是我又仔细回忆了一下方向,确认了西北位置;我想,进入建筑的大门,就在那里。
摸黑走到西北位置,那里的紫藤果然有不同之处,在黑夜中发着微光;按住发光之处,用力一推,门咔嚓一声打开了。我吓了一跳,担心这一声响会引来其他人;但事实上小心翼翼驻足了好一会儿,门内空无一人。
这间圆柱形的建筑内部从上至下贯穿了另一个圆柱形,两个圆柱形之间是一条非常宽的环形通道,而我现在就在这个通道里面。向左是幽黑向下的甬道,向右是拾级而上的楼梯——我选择了向右而上。
通道很宽,但坡度也挺陡,大约每上升十级台阶之后会有一段小小的平台,这样的一种建筑形式像是一座——展览馆。
果然,大约上升到两层楼的高度后,整个通道的装修开始精致起来,似乎经过了精心设计:古典繁复的壁刻、形制精美的壁灯、精彩绝伦的壁画。
这些壁画采用的是并行的叙述方式,讲述了两条线索串联的历史故事。一个是关于宇宙起源的故事,详细记录了宇宙自混沌之初,如何演化为无极、太极、两仪、四象乃至万物。
其间繁复的过程:一阴一阳、一宇一宙、一起一落、一明一暗,万千变化都用简单的线条表达出来,使观者无不内心感到惊叹。
另一个是关于星系发展的故事,宇宙间共有九个大型星系,每一大型星系又分化出无数个中型星系,中型星系再分化出无数个小型星系;到底有多少星系谁也说不清楚,但这里的壁画却将九大星系的特点描摹得活灵活现。
两个故事相互穿插,一个讲内在的理、一个讲外在的事;内在的理深奥晦涩,外在的事复杂精彩。
不知不觉我又绕着中间的核心筒转了两圈有余,故事发展并没有结束,但是我却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也不过是到达屋顶而已,必须想办法进入核心筒才行。
闭上双眼,将一路走来的所见全都在脑海中回放一遍,终于在复杂无比的壁画中找到了一处入口线索。
掉回头往下走去,来到第六大星系——也就是距离第一大星系银河星系最远的西塔星系缩略图前,在核心筒相对的一侧敲敲打打好一会,可是,怎么没有门?
难道是我想错了?还是进入的方法不对?于是我再次闭上眼睛,用尽全力往核心筒上一撞。只觉浑身顿时埋进了水里,然后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顶了出来,眼前豁然开朗——终于成功打进核心筒。
还没来得及激动,当然也没来得及看清任何东西,又被一股力量拉了回去;然后——就卡在了墙壁中央。我用力扭动一下身子,想再把自己送出去,却被一只大手摁在原地。
就在这时,一双红色的眼睛贴了过来,吓得我张口就叫,另一只大手从斜地里伸出,及时捂住了我的嘴。
于是我不能叫、不能动,眼睁睁看着那双红色眼睛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在半米远处停了下来,然后左右前后观察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我内心长嘘一口气,幸好他看不到我,幸亏有人把我拉了回来,不然我岂不是一头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