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顾月卿醒来时,君凰已不在。
醒来发现她尚躺在青竹院的竹屋,身侧的位置还留有余温,想是刚起身不久。
顾月卿坐起身,盘膝在床榻调息一阵,才觉得身子轻松了些。
起身下床,拿了件外衫披,这才走过去打开房门。
房门打开,坐在门外的秋灵便忙起身,“主子醒了?”
“嗯,皇呢?”
“皇一早便出门,嘱咐属下在此守着,想是应往城门而去。”
顾月卿点头,今日君桓和孙扶苏便要离开,于情于理,君凰都应该前去相送,照理说她也该去,只是昨夜太累,竟是睡过了头。
“临王此行,着我们的人路多照应着,务必保他们安然到达药王山。”
“是,属下待会儿便去传信。主子是在青竹院用膳还是去月华居?”
“皇早前出门可曾用过早膳?”
“应是不曾。”
“那便在月华居,着人去城门口将皇迎回,道是我等他一道用膳……罢了,还是将膳食备好,我亲自送到宫与皇一道用吧。”
君凰送完君桓孙扶苏,定是要去早朝。这样一通忙下来,怕是连个用膳的时间都难以空下。若让他从城门处回王府,再从王府去皇宫,便平白绕了许多弯路。
如此思来想去,还是她亲自送去宫较好。
*
君都城门口。
君桓和孙扶苏同乘一辆马车,药王独自乘坐一辆。
前来相送的人不多却也不少。当先的便是君凰和京博侯府的众人。
此番君桓和孙扶苏已坐在马车,马车停着,两人掀开车帘探出头来。
君黛眼眶微红,“扶苏,此一去定要照看好临王。”
“姑姑且放心,扶苏明白。”孙扶苏依旧笑得那般端庄,只是如今她已不是皇后,身不再有那么多压力,整个人似都变了不少,以往多了几分少女的轻快。
“往后还要劳烦姑姑多照看景渊。”
突然被点名的君凰骑着他的墨驹站在人群之前,面神色让人看不清情绪,“本王的事,何劳你们费心?”出口便是如此自称,显然起如今坐皇位,他更喜欢做摄政王。
执掌朝堂,权势滔天,却不用担那么多责。旁的且不说,说若是从前,他不去朝,无人敢说他半句不是。然如今他是皇,若不朝,这君临朝堂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
他最厌恶的便是他们这一副全然为着他着想的嘴脸,从前以为是为他好,便将他骗出宫,如今说是为他好,却又抛下他离开。
“管好你们便是!”
孙扶苏和君桓皆苦涩一笑,他们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无非是他们连自己都管不好,又何来管他?
即便未说半分关心的话语,即便依旧冷着一张脸不给一个好脸色,但孙扶苏和君桓都知晓,君凰其实是挂心的,不然也不会这般早早便到城门口相送。
君桓面色有少许苍白,捂着嘴轻轻咳嗽一会儿,才看向站在君黛身侧的周予夫和周子御,“京博侯、丞相,往后便要劳烦你们多加辅佐景渊了。”
周予夫双手向前一握,“临王且放心,一路保重。”
周子御也跟着拱拱手。
君桓才将视线转向君凰,“景渊,此一别,此生许再不复相见,是皇兄对不住你,将君临这偌大的担子扔在你一人身。”
君凰面色不变,握着马缰的手却不自觉加大力道。
忽而嗤笑一声,“对不住?”一句对不住想将他打发?这些年对不住他的又何止这一件?
“若死在外面,尸骨便永生不得入君都!”冷冷说完这句,君凰又扫向孙扶苏,“既是自己的选择,该承得住结果,休想换得旁人半分同情。”
孙扶苏知道,他这番话说的是当初她明知君桓的身子状况,却还要不惜一切代价嫁给他,以致于到如今这步田地。
他是关心她的,只是不愿表露出来罢了。幼时玩伴,多年情分,在亲人尽数离去后,哪里会真的旧情不复?
他对她和君桓的在意,便是不说他们也能感受得到。
更况当初她既决定嫁给君桓,便不会后悔。
君凰说完,打马离去。
看着墨驹飞驰离开,君桓和孙扶苏都不由低低一叹,周子御的神情也有些复杂。
他知道景渊此番心里也不好受。此一别还不知可有相见之日,莫要瞧着景渊脾性怪异对谁都没好脸色,但其实,他心里是脆弱的。
有的人看似无情,实则最是重情。
拿他来说,早些年在药王山,景渊每每毒发,他每每去相陪后受伤,翌日打开房门总能看到伤药……
此番临王离开,景渊的担子又加重了,幸得如今他有顾月卿陪着,否则临王和临王妃都离开,景渊怕是要变得更加残暴冷厉不近人情。
一行人又寒暄片刻,药王寻周子御单独说了几句话,马车便驶出城门。
至于药王寻周子御,不用多说也能猜到与君凰身的毒脱不开干系。毕竟这些年除却周子御,药王也在竭力寻找解毒之法。
不过从周子御处知晓君凰的毒已解了大半后,药王便放心了不少。
在他的猜测,是顾月卿拿了解药给君凰解的毒。
待他们离开,前来相送的人也陆陆续续回去,该朝的朝,该回府的回府。
眼下饱受朝摧残的人可不止君凰,还有周子御,要知道他可是个潇洒公子,成日里想去何处便去何处,好不潇洒自在。
如今可好,不仅要定点去朝,完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