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猛然坐起身,帕西菲尔喘着粗气,一双眼眸通红,布满血丝,眼神中还残留着杀人时的狠厉与难以掩饰的悲痛疯狂。
叶英死了,就在自己身边。
藏剑山庄被攻破,所有留守弟子无论年幼与否尽皆应战厮杀,鲜血将大殿前的阶梯染红,一具又一具的尸骨堆积成小山,分不清敌我。庄内所有弟子战至最后一刻,全部战亡,却也没能守住藏剑山庄。
生死一线的场景经历的太多,背后的衣襟一片温热,那是叶英的血带着外挂闯异界。死守到最后,他二人也都是强弩之末,在硬撑着。
与叶英背靠背死死守着对方的身后,帕西菲尔注视着满目的狼牙军,周围已再无活着的藏剑弟子,心中渐渐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恐惧感。
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也不惧死亡,可他身后是叶英!叶英是不能死的!唯有叶英......绝对不能死啊......
抬手默默捂上自己的胸口,完好无损,但是帕西菲尔记得的,这里曾经被长|枪洞穿,连同着叶英一起,穿心而过的疼痛比起叶英的死根本就不值一提。
那一天,他是和叶英一同战死的,视线的最后,是伴随着血花散落的银发,然后他听到叶英说......念安,别怕......
“酒醒了?”
耳畔传来谁人的声音,帕西菲尔抬头看去,却是一身着雪白狩衣的青年满含笑意的坐在自己对面,手中把玩着一杯酒盏。
一别经年,连记忆都逐渐远去,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多年以前,他似乎和一人在客栈中喝过酒。
“你是......源明雅?”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什么就酒醒了?他又为何与源明雅身处于客栈之中?这分明是曾经过去记忆中的事。
“收一收身上的杀气,看看你旁边。”
放下手中酒盏,源明雅抬手指向桌子旁。
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正是喝醉了酒,趴在桌子上熟睡的小道士。
“沈澄鸿!”
瞳孔一阵紧缩,帕西菲尔整个人都僵住了,弥漫在客栈中的杀气瞬间消弭。这不是记忆中死在他怀里已经是青年的好友,而是更久以前少年时期的沈澄鸿,还好好活在这世上的沈澄鸿!
“这是.....怎么回事......”
颤抖着伸出双手,帕西菲尔的眼中还有未褪去的血色,他看着自己少年时期的身形,惊愕的望向对面。
“总算意识到了么,此物名唤八咫镜,又名真经津之镜,镜中之梦自成一世界,你所经历之事,于现实仅是弹指一挥间。”
将一面普通的镜子推到桌面中央,源明雅轻叩了叩手指。
“镜中世界?弹指一挥间?”
皱紧眉头,帕西菲尔的额角阵阵抽疼,梦境与现实截然不同的两份记忆相互冲撞,他这才从中想起了一些被自己遗忘的东西。
是了,当时他与沈澄鸿遇见源明雅时,是在一条小巷子里,尔后身体莫名不能动弹被打昏,再次醒来时便是在客栈中,是源明雅告诉他,几人是在客栈中喝酒喝醉了......
记忆的分岔路就是在此处,若说那镜中自成一世界,那恐怕自从他醒来后,就不在现实世界中,而是身处梦中镜世界却未曾察觉。
目光扫过小道士熟睡的容颜,帕西菲尔瞌上眼眸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睁开,眸光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然漆黑的瞳孔中却好像孕育着更为可怕的疯狂,只是还未爆发,被紧紧束缚着。
“这里才是现实......那在遇见之后所经历的,都是梦吗?”
叶英、沈澄鸿、叶皓轩以及诸多藏剑弟子都还好好的活着......对不对......
“是,于梦中经历生离死别,你可有感悟?”
收回镜子,源明雅心中已有答案,不,或许该说是掌控着源明雅身体的晴明杯具崛起[星际]。
晴明认识源博雅的时候,就发觉了友人的情感与常人不同,人有七情六欲,而这七情六欲又演变成各种各样繁琐复杂的感情,这才能称之为善变的人心,博雅虽有心,却只有外在之型而无内物,模仿的感情终究不是自己的,唯有自己懂得才能算是拥有一颗心。
正因如此,晴明才拿出八咫镜设了局,让好友进入镜中世界真正的找到属于自己的心。
救命之恩、师徒之情、同门之谊、阴阳之隔......
走过这一遭,体会过失去的痛苦与真正的死亡,那一颗空有外形的心才会被填满,成为一颗真正的人类之心。
“感悟?想杀你算不算?”
视线扫过,身穿雪白狩衣的青年早已不知去向。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帕西菲尔静静的梳理好脑海中的记忆中,解封的力量与内力游走在全身,异常的充实,似乎记忆中的弱小无力都不曾发生过,但他是记得的,永远不会忘记那时的无力与面对生命逝去时的无可奈何。
一去不回的叶皓轩。
并肩作战的沈澄鸿。
挡在他身前的叶英。
死在他怀中的同门。
...
保护他的,他保护的,一个都没能活下来,心中纵有万般不甘与怨恨都在死亡后化作虚无。
死是什么感觉?
帕西菲尔不知道,伤口太多,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到疼痛,叶英护着他倒在地上,身后便是源源不绝的狼牙兵,可他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曾经有很多人都跟他说过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可他从来都不信的。可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