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已是三更时分,林浅雪还没有睡,点着一盏青灯在抄录什么,神色中虽然有着疲惫,但却很认真很投入。
她现在抄录的正是《坐忘功》后九层,这份功法是她向王家护院的陈教头求来的,曾经陈教头唯一的女儿因为贪玩掉进了河里,林浅雪刚好路过,奋不顾身地跳进河中将小姑娘救了上来,从此陈教头就对她很尊敬,林浅雪并非是个施恩图报的人,但这次为了弟弟特意求了陈教头,陈教头听后二话不说就送来了这份功法。
陈教头并没有说要她还,但林浅雪还是认为应该尽快抄录好再给陈教头送回去,抄录的过程她都放在了晚上,因为她现在在王家的处境很不好,王纯良对她很反感,整个王家都因此对她避之不及,生怕被王纯良厌恶。
陈教头在王纯良手下吃饭,林浅雪不想连累他。
小冬虽然眼皮子直打架,但依然倔强地陪着她,坐在一旁支着下巴,小脑袋一捣一捣的,十分可爱。两人倒也没有想过会有别人来,自从四年前苏长青那个戏子进入王家,王纯良就再也没有进过林浅雪的房间。
但是今晚却发生了例外。
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一个大腹便便好似笑面佛一样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到他小冬立刻打了个寒颤,吓得睡意全无,连忙低头站起来。
“奴婢给……给老爷请安。”小冬话都有点哆嗦,别看王纯良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对下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曾经有个侍女给他倒茶时不小心洒出了几滴,就被他用鞭子活活打死,当时侍女的惨叫声给尚在年幼的小冬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王纯良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小冬,小眼睛中透着一丝下流。几年没见,这小丫头也快成熟了呢
“深夜苦寒,老爷到此有什么事吗?”
林浅雪面色不改,十分镇定地将抄录的功法合上,然后淡淡地请了个安,整个过程十分平静,完全没有一丝妻子看到丈夫的喜悦。
看到林浅雪这一幅冷漠的样子王纯良就是一阵怒火,这个女人从来都装的和圣女一样,但其实心里不就是看不起我王纯良吗?甚至在新婚之夜当王纯良认为自己终于征服了这个冰山美人的时候,看到的也只是一双全无情意冷漠凄清的眼睛。
王纯良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尝到这么巨大的挫折感。而后这份挫折感伴随了他十几年,让他不愿意再面对这个曾经梦寐以求的女人。
王纯良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而是来到桌前翻看了起来。
“坐忘功?你抄这个干什么?”
“家弟喜欢练武,我想抄一份送给他。”
“哼,你对你的那个弟弟还真是好呀!”
林浅雪不说话,保持沉默,眼神淡漠地看着前方,仿佛王纯良是个空气一般,而看到她这个样子,王纯良心中就是一阵无名怒火!
不过想到来此的目的,王纯良还是按耐住了怒火,缓声道:“浅雪呀,昨天我做了一个梦。”
林浅雪:“”
看到她完全没有接话的样子,王纯良只好自己接下去说。
“我梦见母亲了,她抱着我,说很想我,我想来后觉得十分难受,日日思念母亲,以至于夜不能寐呀。”
林浅雪:“”
王纯良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道出了今天的目的:“为了一解思念之情,我想看一看母亲给你的碧海玉凤簪,那是母亲生前最喜爱的东西,看到它我就感觉好像看到了母亲一样。”
小冬惊讶地抬起了下巴,大眼睛里满是惊慌。
林浅雪却依旧镇定,道:“老爷的孝心让浅雪感动,浅雪也愿意将簪子给老爷,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前些天家弟得了重病,为了筹钱,浅雪已将簪子当了,目前就在仁和当铺,那是老夫人生前最为心爱之物,浅雪心中有愧,老爷可派人赎回,那枚簪子以后就是老爷的,和浅雪再无任何瓜葛。”
林浅雪十分坦荡平静地说出了这番话,她知道一味隐瞒只会暴露,倒不如提前把一切挑明,而且当了那枚簪子她确实愧对老夫人,也想尽快能赎回。
王纯良却几乎气炸了,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他气得手都哆嗦,最后一把抄起桌子上的《坐忘功》狠狠扇在林浅雪脸上,力道之大竟然将她嘴角打破,殷红的鲜血洒在书本上,宛如一朵朵绽放的梅花。
“夫人!”
小冬想上前却被林浅雪挥手制止,她对着王纯良微微躬身道:“夜深了,老爷请回吧。”
被自己的夫君暴力虐待,她神色却依旧冷漠,好似一点委屈都没有,冰一样的视线让王纯良索然无味。
“哼!贱人!”
王纯良一挥袖子,脸色铁青地离开了。
小冬心疼地抚摸着林浅雪的伤,眼里噙满了泪水,她不明白,像夫人这么善良这么贤惠的女子,为什么老爷偏偏不喜欢呢?
“好了小冬,我没事的,只是可惜了抄好的这部分,看来要重抄了,不然小澈看到恐怕会冲动,他还太年轻。”
辛苦抄录的《坐忘功》染上了血渍,今晚的努力前功尽弃。
“可是可是”
“去找点药吧,再过几天就是鬼节了,到时候我要和小澈一起为父母上坟,希望到时候伤能好,不要被他发现。”
自从感受了史锋的杀气后,林澈受到了很大刺激,这几天他一直在家苦练武功,在内功上他的进境很快,已经快要修炼成《坐忘功》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