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出了城门,从此与荆家再无瓜葛。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背着黑色的小行囊,囊内是荆家大半的积蓄。
荆长歌回头,然后拼命往回跑。
那是她的家,她不能走,她不要走,她若走了,她的父兄怎么办?
当第二天她一身紫衣妆模作样的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荆强叹息一声:游烈帝没有见过荆长歌,只要找个长相相似的人顶替进去便可以,只是这个傻孩子,还是舍不下呀……
荆长歌不想母仪天下,她幻想的日子是被天下母仪,所以,她悄悄的写信给曲凉风,找他寻求解决的办法。这是她的家,她不想走。
然则,曲凉风却从此杳无音讯。
大婚当日。秋风寂寥,他墨发如飘,双眼望着前方,挺拔如树。
突然,一团烈火,从天而降。
“带我走!”她一身红衣,从天而降。
带我走,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他银衣如画,面色如水,缓缓的摇了摇头:“荆家如何?”
“有我父兄在,更何况,荆家不缺一个荆长歌。”她朱唇轻启,向来爱笑的脸满是认真。
“不行!我…放不下……”放不下天下的黎民百姓,放不下这风雨飘摇的烈火王朝。
“好!”她面色冰冷,只余一个好字。
她能为他放弃荆家,他却不能为她放开天下。
如此,即是如此,那还何求!
荆家之人,自有荆家之人的傲骨。
红衣翻滚,她转身离去的身姿笔直,初生的太阳激烈,映的她的背影仿若熊熊烈火燃烧起来。
如此,情绝!
“年年岁岁,花前月下,此情依旧!”
只是。
天未幕,夜未央,风长定,影单孤。
你许给我的永远,我再不稀罕。
再后来,荆家灭门,她跑到他面前去求他,他却冷声拒绝。
恨生。
再到后来,二十八路反王围困长安,烈火王朝危在旦夕。
却是孤城雪一人持剑,护在城门外,只为城内的她。
曲凉风趴在地上握紧手中的药瓶,咳出一口血来,却仍旧笑了:“我以为,你会来的更早!”
孤城雪抽剑放到一片人,扭头看向曲凉风,冰冷的眉眼却露出个绝色的笑容:“我的却早就来了,不过,有兴趣看了一场困兽之战而已。”
“孤公子的爱好之广泛,真是令人惊讶!”即使是如此狼狈,莲丞相也仍旧是清冷如莲的莲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莲丞相生命顽强如蟑螂,才真是令孤某惊讶。”孤城雪离地三尺,本已远离曲凉风,却突然又飘了回来,蹲在曲凉风耳边低语。
孤城雪趴在曲凉风耳边只说了一句话,已让曲凉风如坠冰窖。
他说:“说起来,我和你还算是表兄弟,既然是表兄弟,就总有那么点相似的地方,你说,在长歌眼里,是你像我呢?还是我像你?”
曲凉风用力的握紧手中的剑,整条胳膊都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垂下眼帘遮住情绪,再抬眸时已是换了情绪,狭长的眼睛笑得讽刺:“即使如此又如何?她现在,是大烈的皇后。”不属于我,却也不属于你。
“哼——”孤城雪冷哼一声,挥剑砍倒几个冲上来的士兵,还顺带一脚把曲凉风踢到了漓安身前:“不过是个虚名罢了…你当本公子在乎!”
白衣谪仙,孤城飘雪。
城门之外,手持惊鸿,以一人,震万军。
唯孤城雪是也。
“天下第一人”孤城雪,从来不是虚名。
月光照满城池,远处的马蹄声徐徐传来,他持剑而立,出尘绝世。
惊鸿一剑,孤城飘雪。白衣袖手,天外飞仙。
在本该寂静却混乱的深夜里,铁骑军来了。
孤城雪瞥了一眼曲凉风,飞身落到城墙上。
杀人之穿白衣,袖手从不染血。那身白衣,当真是没有染上半点的血迹。
曲凉风仰头看着,有一瞬间的羡慕和失落。年少之时,他也曾想过做个自由侠客,云游四方,浪迹天涯……
直到最后,她假死离宫。
曲凉风不死心,问她:“长歌,我想知道,你可曾真的爱过我?”
“爱过,但在我心里,师父始终是最重要的。”
孤城雪,他有雄才大略,他有经纶满腹,他有武艺天下,他有美貌倾城,但这一切,只为了她一人。
这样一个人,你如何不爱!
来来回回,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他的身边、
孤城雪,才是荆长歌永远的归宿。
“师父可还是那个师父?”
“那长歌可还是那个长歌?”
朝阳中,阳暖如风,二人携手,语笑嫣然。
曲凉风站在城墙下,看着远处的二人携手而去。蓦然想起初次见到她时的场景,娇小的身影混迹在一群书生当中,眨着漆黑明亮的眸子笑得狡黠。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是他与她的初见。
蹲在曲凉风脚下的大白抬头看了眼曲凉风,又望了望携手而去的两人,再抬头看了看曲凉风,拔腿想着远处的二人跑去。
曲凉风看着离去的大白,终于,这这偌大的帝都,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藕花百度笑春,溪亭犹待日暮,早年生别离,误入相思苦海。何必?何必?不如且笑归去。”曲凉风大笑着转身离去,晨雾中消瘦高挑的背影仿若立地成佛般洒脱,又仿若慷慨赴死般从容……
这轰轰烈烈的烈火王朝,是汝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