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敏玉面色冷淡:“乐儿前些日子害怕自己长不高,今晚就又要偷吃糕点吗?不用摸了,你偷藏在这里的绿豆糕,我今日让小桃红拿去分给殿内的宫女了!”
小长乐反射性的扭头看向床下,只听上官敏玉又幽幽的道:“那里的也不用看了,是让习彦卿帮你从宫外特意买回来的吧,我今早让宫女送到姑姑宫内去了。”
小长乐瞬间心死如灰,她在外面累个半死的爬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吃一口香喷喷的绿豆糕吗,现在连这个权利都被剥夺了,从明天开始,她再也不要去上早朝,再也不要去上课,再也不要习武了……
然则,还不待小长乐在第二天实施自己的新决定,便在三更半夜的被上官敏玉拉了起来,小长乐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躺在床上装死,被上官敏玉用斗篷一裹,抱去了上朝用的朱鸾殿。
却是长安的八百里加急,让南宁火速出兵三十万,于南侧攻打四司封地。
司马帝此次率领百万大军北上长安,中途却无一人一国敢阻挠,长安城危在旦夕,命令南宁围司救烈。
小长乐在上官敏玉怀里打了个机灵,瞬间清醒了过来。
然则,上官敏玉却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对着送信的使者道:“大人请先在宫内安顿下来,此事事关重大,大王也叫不醒,只能等到明日再议。”
信使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见上官敏玉抱着南宁王远去,最终,无奈的叹息一声,他知道,出兵三十万,这几乎是南宁上下全部兵力的三倍,摆明了是要让南宁即使粉身碎骨,也要挡在烈火之前,然则,南宁比之四司,不过是以软击石。摄政王想的是好兵法,但可惜这南宁太过弱小,即使搬去了救兵,也不过是解燃眉之急。
上官敏玉把长乐放到床上,捂着她的眼睛道:“睡吧,一切明日再说。”
然则,这下半夜,小长乐是再也未睡着。
她以前只想着国泰民安,百姓富足,却忽略了这是乱世,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即使南宁现在独立于战事之外,这只不过是因为诸多大国相互牵制,没把这些小国放到眼里,那以后呢?烈火王朝崩碎,南宁唯一的依附也没了。
南宁想要国泰民安,就必然要走强兵富国之路。
成为这乱世之中的铁血帝国,让其他强者即使见了,也忍不住就颤抖,这是唯一的出路。
然则,现在的南宁什么都没有,就是个包了层硬壳的鸡蛋,碰上四司那块石头,注定要流一地的蛋黄。
可若是不帮,那长安中痴痴傻傻的少年,还记得分别前他说的话:乐儿,长大,长安,接我……
那柔柔弱弱天真善良的少年,那对着自己满心信赖的少年,那可怜兮兮轻声啜泣的少年,风铃木下,白雪中干净透明的少年……
怎么忍心,怎么忍心不帮?怎么能够拒绝……
小长乐死死的闭着眼睛,想的咬牙切齿。
为情?还是为义?
为家?还是为国?
小小的孩童,独自苦恼着,辗转反侧。
上官敏玉伸手把那滚来滚去的小孩子揽到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独孤长乐终于在黎明之时朦朦胧胧的睡去,然则,梦里却是些乱七八糟事和人,一会儿是程玉问她:乐儿你怎么能忘了我?一会儿又男装的是上官敏玉冷着脸问她:我是谁?在你心里,你把我当成了谁?又过一会儿,却是游君怜穿着白衣一脸凄然的看着自己:你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不帮我?到了后来,又忽然转成了幽妃和羽王,质问自己:独孤天下,你好狠的心,为了一个见过一面的外人,却是让整个南宁的百姓去送死,你妄为一代南宁王,你愧对南宁对你殷勤期待的百姓……
再次醒来,却是一身的冷汗,上官敏玉正拿着一条热毛巾,擦她头上的汗水。
长乐眨了眨眼,瞬间爬进了上官敏玉的怀里,用力的抱住他的腰:“姐姐,我怕!”
我怕我守不住南宁,我怕南宁从此在我手中生灵涂炭,我怕失去身边的一切,我怕熟悉的人死亡,我怕你们会一个个离我而去,然则,我最怕的,是面对我自己的心……
“别怕,我在!”上官敏玉轻轻的抚摩着她的脑袋,那微凉的怀抱于年幼的长乐来说还很宽阔,被他抱在怀里便说不出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