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不会错过这样的行动,他率先举起了枪,响应马克西米连的号召,不仅仅是他,卡米尔,丹东,当然还有恩佐拉,成为马克西米连最重要的支持。甚至是刚刚从乡下赶来的莫利亚克,同样沉默地拿起武器。
“我的弟弟已经从南方赶来,他会代替我照顾好父亲的。”这是莫利亚克与众人会和时说的第一句话,“父亲的病情稳定了一些,我需要代表他,重新回到这里。”莫利亚克脸色阴沉,甚至比往常更加寡言。
“我会跟你们一起去的。”魏薇儿说道:“你们会需要通灵师的协助。”
“我也不可能错过这场战斗。”索莱娜紧随其后。
没有人愿意后退,与他们相同的还有几百人,他们被理想鼓舞,因为狂热而继续。
学生、工人、商贩……这是参与到这场战斗中的所有人,代表着来自白城下层群众寻求变革的力量。
这座被称为俱乐部的咖啡馆已经完全改变了模样,室内室外全都挤满了人群,代表自由平等和博爱的三色旗被悬挂在咖啡馆外墙之上,在一片欢呼声里,一支支步枪被散发出来。
俱乐部两侧的街道早就被堵塞起来,人们自发地撬起街石,然后累积起城墙,两边居住楼里的人们同样加入这场欢呼,他们把家中的家具从阳台扔下,让它们成为越来越高涨的街垒的一部分。
板床、梳妆匣、衣柜,还有卸下的门板与木箱,这些脆弱的家具在此刻同样成为武器,填塞进街垒的缝隙之中,衣服,书籍,马车,这些毫不起眼的杂物堆积到一起,成为街垒的又一层防御。钢琴成为墙体,地板搭建垛口,楼梯被拆下作为支撑。不管是否领到武器,不管在之前是否认识,在这片小小的街道里,所有人成为密不可分的战友,他们相互合作,相互协调,大桶的啤酒被堆放在路边,同一个酒杯在不同人之间传递,机械学院的学生将机枪重新组装在马车之上,面包店的老板大开自己的店门,将食品分发给每一个经过他面前的同志……
这是被长久压迫之后的反抗,这是对于自由最为渴求的声响。这是无法阻挡的浪潮,要么将崖壁吞没,要么就把自己砸碎。这一切源于一个简单的梦想,明天将是一个灿烂光明的新一天。
望着这些大雾中聚集起来的人群,属离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入在一个漩涡之中,然后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这股升腾的热情所吞没。他个人的命运在此面前有什么意义,他的痛苦与绝望,眼前的这些人难道没有经历?他的迷茫难道不仅仅是由于自己的退缩与犹豫,从来不敢走出那一步,明确自己愿意守卫的对象,愿意实现的梦想?
罗南:我为何要加入这场战斗?我为何对现状不甘?如果我的父亲因为不公的审判而被流放,如果我的姊妹因为饥饿而一再沉沦,如果我的家庭因为这个社会而破灭,那么我应该向谁寻求公道?
卡米尔:我曾经成为军团的士兵,镇压南方的起义,钢铁与蒸汽的武装,面对的是手无寸铁的农民。我放弃军中的仕途,希冀用纸笔文字寻找救赎的道路,我为何要加入这场战斗?如果连文字的自由都被剥夺,我心中的激愤又将何处表达?
马克西米连:我可以生活优渥,玩弄文字机锋,我可以在体制中游走,作为法律的奴仆。但是如果我亲眼见证不公,穷人因为偷窃面包而被远逐,富人可以谋杀而逍遥法外,如果法律不再公正,我又怎么自诩正直?我为何要加入这场战争?如果正义为所有人应得,那么剥夺它就是非法。
恩佐拉:我只是一名工人,搬运,搬运,搬运,一天十六个小时,一年三百六十天,埋头苦干,从少年到中年,从清晨到深夜,我的身体被劳动摧残,我的精神被无知囚禁。直到有一天我抬起头睁开眼,看到阴暗的河堤之上,还有群星闪耀。我为何要加入这场战争?如果付出更多,却没有收获,如果穷困一代代消磨希望,如果我不发出自己的怒吼,下一代就将依旧沉默。
魏薇儿:我的父亲将我高举尘世之上,我的天赋让我与众不同,我是贵族,也是通灵师,我是利益的既得者,也是下一代的统治者。直到有一天痛苦敲打我的门窗,让我看向世界。有人睡在潮湿稻草之上,有人用糠咽充饥,有人为了生存而出卖自己,有人为了利益而出卖他人。我为何要加入这场战斗?我既然从人民中出生,也应当为人民而战斗。没有人天生高贵,也没有人应当贫穷,平等与自由才是力量的源泉。
莫利亚克:放弃学业,排版印刷,我否认自己通灵师的本性,拒绝成为压迫的帮凶。但是我并不崇高,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选择正确的一方。我为何要加入这场战斗?公平正义既然不言自明,那么反对它的存在自然应该受到唾弃。
索莱娜:我为何要加入这场战斗?因为痛苦,因为绝望?我是否仇恨这个世界,憎恶一切?是什么让我前进,是黑暗,还是光明,是昨日,还是明天?我选择继续向前,让过去不再重现。我相信有一个更加光明的明天,自由的旗帜将会高高举起,每个人将是自己的国王!这是一个崭新的世界,是至高所允诺的天堂。
于是在夜幕降临之前,高举枪支与火把,这支反抗的队伍从街垒出发,他们浩浩荡荡地行进在白城的大街小巷,挥舞旗帜,唱响战歌,鼓声郎朗。这是一支一往无前的力量,而且与日俱增,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