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栏桂树悬秋香,三十六宫土花碧。
秋风迭起,黄叶弥落。
一晃两月有余,寺内还是没有传来宫里的任何音讯,司马容起初心内还有些希冀,时间久了,便如一潭死水般波澜不惊了。
接近年关的时候,宫中的口谕随着车轮轱辘声缓缓而至。
此道口谕,本意却不是召她回宫,而是遣她去郑府住一段时间。
司马容自出生起就没有见过外祖父,倒是司马清,自幼外祖父身侧长大。
外祖父一族乃是百年望族,素有威望,从大魏朝起便是江南有名的士绅,到了她曾祖父时,更是力挽狂澜,和先帝一起共谋帝业,被先帝封为五侯之一的升平侯,而她的外祖父,以文承武,执笏笑点江山。
郑丞相已告老还乡多年,郑府不在楚都,而是在楚都临近的樊城。
樊城离楚都不算远,驾车不过几个时辰便到了。
司马容闭了眼睛坐在马车上小憩,一路颠簸,硬木板车座弄得她浑身疼痛。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兵书,一页一页翻看,打发着时间。
到达郑府时已是黄昏时分,司马容掀开帘子打量着四周,外面天很蓝,云很白,两棵苍劲的松柏从门内探出头来,一直快要升到云低处。
门前巍峨清冷,左右隔着很远的距离分别立着一座石狮,石狮中间的门上挂着一块镏金牌匾,上面用小隶刻着‘郑侯府’三个大字。
朱红色的大门前,除了两个守卫之外并无其他人,冷冷清清,不见丝毫喜气,更无半分欢迎的阵仗,一派深秋萧索的模样。
白菊上前跟守卫说了几句,守卫看了轿撵几眼方才进去通报。
不一会便有人随着守卫出来了,却是一个矮矮胖胖,看起来十分精明的嬷嬷和一个垂着头年纪轻轻的丫鬟。
嬷嬷对着轿子行了一礼,眼里却并无多少恭敬:“老奴参见殿下。殿下,老奴是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奉老夫人之命特来迎接殿下。”
司马容淡淡道:“嬷嬷不必多礼。还请嬷嬷带路。”
白菊立刻掏了几锭银子给张嬷嬷:“嬷嬷辛苦了,这些小钱,不成敬意,嬷嬷拿。”
张嬷嬷满意一笑,反手把钱袋收入了衣袖深处:“老奴就谢过殿下了。”
张嬷嬷朝着众人招了招手,拍打着扇子引着丫鬟往右边的偏门走去。
白菊见往偏门走,瞬间变了脸色,声音也不由得大了几分:“嬷嬷,您为何要引殿下的轿子往偏门走?”
张嬷嬷皱巴巴的老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又被她很好地掩饰了下去,她扬起嘴角,堆起脸上的一坨软肉:“老夫人说,大门是给客人开的,殿下是自家人,所以走侧门,更显亲近。”
白菊听了,柳眉倒竖:“嬷嬷,你莫不是欺我们殿下年少?奴婢虽不知礼,却也知道侧门都是给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侍妾和客人开的!如今站在这侯府门外的,可是长公主殿下!殿下身份尊贵,怎么能和那些下三流的人一样从侧门进呢?”
“你这小丫头好不知礼!老夫人好心好意为殿下着想,你怎么能曲解老夫人的意思呢?难不成你有意挑拨老夫人和殿下的关系?再者,老夫人说了,殿下既然是微服来到郑府,自然要一切从简,不得太过张扬了!郑府是什么人家,一举一动都是城中茶余饭后的谈资,郑府从正门迎进了一位贵小姐,不两日就会闹得满城皆知,难道殿下想让城中的人都知道殿下被陛下送来了郑府?”
“嬷嬷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奴婢可受不起!再者,这里是郑家,就算让人瞧见了又如何?难不成还敢乱嚼舌根子?再者,殿下是奉陛下的口谕来的,又不是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白菊!”司马容轻喝一声。
“殿下!”白菊撅嘴,一张脸憋屈着,像是无处发泄似的,往四处瞅着,又瞥见了张嬷嬷,却不敢发狠,只瞧向了别处,咕哝道:“郑府的下人太不知礼了。”
张嬷嬷的脸色涨的通红,她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教训了?
她怒从心起,却不看白菊,而是向司马容诉苦道:“殿下,求您为老奴做主阿!老奴特奉老夫人之名来迎接殿下,老奴恭恭谨谨地待殿下,却被这小丫头说成是个不知礼的,老奴心寒呐。”
司马容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心下有些烦闷。
她本来已经够累了,结果郑府让她进个门都不安生。
“张嬷嬷,是白菊无理了,本殿代她向你道歉。白菊在宫中被我宠惯了,向来不知天高地厚,老夫人向来宽厚温和,张嬷嬷在老夫人身边呆了那么多年,想必也是如此性格,白菊年幼,还请张嬷嬷多担待些。”
张嬷嬷脸色这才缓和许多,语气却带着一丝刻薄的傲气:“殿下哪里话,白菊是您身边的红人,老奴怎敢生她的气呢。殿下,老夫人已在大堂等候多时了,还请殿下随老奴来。”
入了郑府,经过小重门的时候轿子停了下来,司马容由白菊搀扶着下了轿子,往里走去,只见院子内站了许多年轻的女子,言笑晏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脂粉味。
司马容走近几步,也分不清谁是谁,只是站在原地朝她们友善地笑了一笑,那群年轻女人立刻围了过来,有两个为首的,朝她行了个礼,道:“贱妾|民女参见公主殿下。”
司马容虚扶了她们一把,道:“不必多礼。”
然后又稍稍打量了她们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