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茹道:“你们买的是棉布啊,会缩水变小的,所以得先把布洗洗缩水然后再来剪裁。”
棉布缩水的问题,她们也都知道,但是身边的人从来没有先洗洗缩水再缝衣服的,毕竟谁也不宽裕,好不容易做件衣服,都要肥肥大大的,冬天套棉袄,春秋当单衣,夏天甚至都挽起袖子当短袖呢。
所以就算缩水也没那么大的问题。
两人表示不用管,只需要做大点就行。
莫茹见她们坚持也就不再管,剪裁的时候在肩膀、腋下、大臂等处留下放量即可。
“确定吗?剪开可就不能改。”
周媛媛现在和莫茹也熟悉一些,笑道:“妮儿,等你缝纫机来了,能不能请你帮我们做?”
周跃红立刻道:“我们给钱的,你帮我们做的好看点。”
莫茹道:“咋样是好看点呢?”
周跃红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这个就丑,”又指了指莫茹的衣服,“你的挺好看。”
莫茹的衣服虽然没追求款式,就是普通的褂子,但是缝得细心,而且腋下还打折,两侧开小叉,这纯粹是为了冬天活动方便,省的布料紧张扯坏衣服。
莫茹道:“缝纫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你们要是急着穿还是自己拿回去缝,不急就等缝纫机来。”
周媛媛是急着穿的,有新衣服大年初一一定要穿的啊,而且正月里不许动针线,出了正月就要二月去呢。
现在剪裁拿回去缝两天,除夕晚上肯定可以缝完的。
周跃红摇头,“我要放在这里等缝纫机来,她们缝的那么丑。”
莫茹就道:“人民装一身的话,做下来得一块二的手工,线我可以提供,扣子不提供,没有锁边机,锁边你也要自己来。”
周跃红想也不想,“行。”
周媛媛觉得她也太舍得花钱了,做一套衣服一块一,还不如自己缝呢。
不过她觉得可能周跃红问过城里的哥哥,就要这个价格呢,要不她怎么答应的那么痛快,也就没说什么。
莫茹又道:“布拉吉一块二却不够的,要两块。”两块还是她给的面子价,要不就得两块三四。因为一件好的连衣裙不是那么好做的,处处都是细节精要求,不像肥大的裤子那么简单。
周跃红也是想也不想就答应,“回头让我嫂子给钱。”
莫茹就挑亮灯芯先帮她们量尺寸。
她没有软尺,自己用麻绳做了一根,用木尺把四尺的总长度量好,然后每一寸用线打死结做一个标记,这样用起来也方便。
她动作很快,几个主要的尺寸量好记下,然后把布料反着折叠,用木尺比着画尺寸。
周媛媛好奇道:“妮儿,你什么时候学的做衣服啊?”
莫茹道:“没学啊,我就比量着看了看,想了想。”
周媛媛:……俺们怎么看怎么想也不会,你还真会比量。不过莫茹上过识字班,还认识傅臻,还能看书,周媛媛觉得也许是傅臻教的呢。
几分钟量尺寸,十分钟画,二十分钟剪裁。
咔嚓咔嚓地就把面料给剪好。
她现在特意学左手剪刀,那剪刀的钢口特别好,用起来非常顺手。
俩女青年看着她动作那么流畅,情不自禁地就羡慕起来。
要是自己也能这样该多好啊。
剪裁完毕,莫茹就将面料捆起来,周媛媛的给她,周跃红的放在笸箩里,“行了,等缝纫机来就开工。”
两人就告辞离去。
外面已经着话一起回家。
周媛媛道:“你怎么不自己缝?一块二的工钱呢,太贵了。”
周跃红道:“自己缝的太丑,我要缝纫机做的好看的。”
她哥哥的工作服是衬衣和工装背带裤,都是厂里发的,缝纫机缝制,平整、漂亮、结实,比乡下手工缝的好多了。
自己已经够丑,穿上自己缝的丑衣服简直要丑翻天,连去城里踩个脚印都不敢。
周跃红今年十七岁,黑黄皮肤,蒜头鼻子,厚嘴唇,皮肤也不是很好,长了一些青春痘,所以觉得自己很丑不爱出门见人。
可其实她眉毛浓黑,眼睛黑亮,除了眼神过于用力,长得并不丑,只不过不像她嫂子那么文静秀气,更像她哥哥而已。
莫茹不记得听哪个嫂子说陈秀芳家那个“干部的派头四属户的命,穷讲究”,当时她以为说陈秀芳,后来以为是周小兰,现在看应该是说这姑娘了。
别人家的生活方式,她自然也不多说什么。
晚上周明愈抱着闺女串门回来,准备洗漱睡觉。
莫茹看周七七困得磕头虫一样,叹道:“这越大越整幺蛾子,这么点串的什么门子。”
这几天周七七喜欢让周明愈抱着她串门,周诚廉家去腻歪了,又要去周培基家,喜欢听人家热热闹闹地说话,也不知道是什么脾气。
第二天大年三十,一早起来女人们先去食堂准备供品,准备完毕男人们就浩浩荡荡去上坟——当然不能说祭祖上坟,而是说给烈士扫墓,这样就可以堵住张根发的嘴。
女人们今天忙得脚不沾地,要准备年夜饭,还得准备除夕迎年的饺子。
当地风俗,除夕夜迎年的饺子必须是全素,俗称“全福餶餷”。
馅儿料不能用肉,而是把粉条、豆腐再加上菠菜一起剁碎,剁碎以后下锅用素油炒,把水分炒干,豆腐有黄色的嘎渣就可以。
因为整个生产队一起过年,年夜饭、迎年饺子也不可能按工分多少来分,这一顿饭是要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