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君瞥了莫应熠一眼, “你乱说什么,不要诋毁亲娘, 娘是个欺负小孩子的人吗?”

莫应熠立刻笑得呲出大白牙, 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牙洞, 刚掉了还没长出来呢,“娘从来不欺负人,都是我!”他拍拍自己的胸口。

莫茹和莫应斐笑起来。

沈淑君道:“你方才叉腰放赖的样子不好看,像个泼妇,小心长大了被人家说娘娘腔。”

莫应熠吐吐舌头, 对莫茹道:“姐姐,你说我帅不帅!”

帅这个说法是莫茹夸周明愈的, 他听着很好听,就总想让人说自己也帅。

莫茹抿唇笑道:“帅是帅,就是有点掉价, 你要是能骂人不带脏字, 还把人骂得灰头土脸的,那才是真帅。”

莫应熠:“你们等着,我一定会的!”

沈淑君:“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不是?这是什么光荣的事儿吗?和你说过多少遍,与人为善,做人说话留余地, 最不能揭人阴私骂人短。”

莫应熠耷拉着眼睫,“嗯……我知道错了, 以后记住。”

嘴上如此说, 心里却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骂人不带脏字的本领!

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么一努力, 就长成一个无数人爱无数人恨的笔杆子骂人王。

文/革闹学潮的时候,两派学生互相用语录吵架骂人,莫应熠同学打遍天下无敌手!骂遍业界无还口!以至于后来很多人见到他就躲,给他冠一个毒舌的名头,绝对不在他面前骂人,不得已和他说话也一定要和和气气的。因为他向来你和我和气,我就和你演戏,你和我骂架,我就骂得你脸肿一圈亲娘都不认识。当然,绝对骂人不带脏字,但是为了骂人可以够狠够有力度,他既是一个勤学的好学生,同时也是一个最善于收集各种八卦的小报记者。

莫茹看他那样,记住是记住,估计绝对记相反的话。

她打圆场道:“娘,咱们吃饭吧,都凉了。”

她自忖自己对教育孩子不是很擅长,所以很少对这方面发表太多意见,只需要知恩图报,行得正坐得端就好,别的她也没法评判对错。

所以她是想把闺女的教育问题交给周明愈来烦恼的。

虽然有这么个小插曲,倒是也没影响吃肉的心情,抛下那个话题以后大家又有说有笑,吃得开开心心的。

沈淑君也没有再就此教育什么。

吃完饭,沈淑君突然想起什么,对莫茹道:“妮儿,你现在能不能记起以前的事儿?”

莫茹心里一咯噔,难不成亲娘发现了什么端倪?

她故作不解,“娘怎么啦?”随即气愤道:“记得也不多,就记着那混蛋打大弟,给我把头打破了。”

沈淑君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好孩子,现在不要生气了,不值当。”

话虽然这样说,她自己倒是眼圈红了,这闺女是好了,如果不好这辈子可没机会说这话。

莫茹反过来安慰她:“娘,你放心吧,我并没有吃苦,其实这人精神点和糊涂点也没多少差别,糊涂点可能过得更简单呢,什么也不操心,就是让爹娘受苦了。”

莫应斐道:“现在好了,姐姐又精神又幸福。”

莫应熠用力嗯一声,“姐夫对姐姐可好了呢。”

几人笑起来,气氛又轻松下来。

沈淑君道:“这事儿也不算重要,我说了你就听听。你小时候曾经带着一块玉的,是个圆环的,戴在脖子上。那次你被崔公平打破了头,我和你爹当时着急坏了没留意,后来发现你戴的玉没了。问你你自己不知道什么,你弟弟更不晓得,这么多年也就没消息。这会儿你好了,兴许能想起来什么。”

莫茹想了想,摇头,记忆里的确没什么印象,“娘很贵重吗?”

沈淑君笑道:“就是一块石头,没什么贵重不贵重的,当初你刚出生的时候,你爷爷稀罕,说你生得白润精致,就拿那块白玉环给你戴,也不过是留着当个念想。”

莫应熠喊道:“会不会是被崔混蛋给抢走了?”

这么一说倒是真有可能。

沈淑君道:“也未必是他,我问过他好多次,他说没看见,兴许是掉在地上,被别人捡走藏起来呢。”

既然没印象也只得作罢。

吃过饭,很快外面就响起上工的哨子声,莫茹对沈淑君道:“娘,下午我和你一起去地里看看。”

沈淑君道:“你在家看孩子吧。”

莫应熠:“娘,不是有我嘛。”

莫茹笑道:“那我就背着七七去看光景,也去看看咱们生产队是怎么种地的。”

二队春地已经种完,而很多生产队现在还在种棉花秧地瓜种春玉米呢,那动作也够慢的。

饭后莫茹背着闺女,带着莫应熠陪沈淑君和莫应斐去上工。

到了莫家沟种棉花的地方,莫茹发现他们居然有三架龙骨水车,他们从南沟把水运上来,然后在岸边修了水沟,把水引进田里。

而且他们的麦子居然也没有那种亩产几千斤的试验田,都很正常,长势良好,绿油油得看着很喜人,比一路所见简直是两个世界的。

沈淑君小声道:“村里现在用的都还是你爷爷那时候留下的,他们虽然坏,倒是不傻,这些一点都没破坏呢。”

莫茹寻思也许是因为崔家虽然半路发家,总归儿孙也读书,有文化有见识,比起张根发那种没有一点文化靠着运动上位的眼界和见识自然不一样。

崔家有文化,就懂很多别的文盲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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