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烟坪的晚稻长到半尺高的时候,也到了刘银霜到省师范学院报到的日子,何春香和伍月婵给她准备了大包小包。
周雪娥也专程赶了回来送这个妹妹,她跟白海波还在火站车做,她在窗口卖票,白海波做调度。虽然跟这个妹妹相处得不多,但姊妹间的感情很好。
“霜霜,这袋是两套秋衣、两套冬衣,这袋是一些日用品,还有火车票。这五百块钱也带着,两百是我给的,三百是哥给的。没钱了就打电话来火车站。放假了得回来,莫省那点路费,我们都挂记你。”
现在的周雪娥,已经是伶牙利齿了,她一件事一件事地交代着。
霜霜抱了抱她,“姐,谢谢你!衣服跟日用品我收着,钱你留着,两个小外甥花钱也厉害,爸妈给了我钱,村里又结了工资,我不缺钱。”
说着,她拿了一百块钱校吃点肉。”
“我不要,你个人留着用。”周天福不接,这俩伢子比亲姐弟还亲。
今年周家双喜临门,刘银霜考上了省师范学院,周天福也不赖,以全县第一名的好成绩考上了省重点中学,县一中。他如今已是个比他爹还高出半头的帅小伙了,依然崇拜李远征,回回李远征来,他就缠着不放,非得教他几招才肯罢休。
李远征对他也很是喜欢,这个夏天把他接去南省参观了高科技研究院,并承诺等他大学毕业了,就让他参加研究院的内招考试。
陆晴川也备了衣物和钱给霜霜,跟她同来的胡向前直接给了五百块钱,这是他小半年的工资呢!他这个人向来不看重钱,好歹又是人家姑娘名义上的未婚夫,总不能太小家子气了吧?
槐树村老刘家来的是刘老太,因为家里缺少劳动力,他们仍然靠陆晴川的接济过日子。今天揣兜里的一百块钱,还是陆晴川前几天送过去的。
“霜霜,我跟你爸给你凑个路费。”刘老太恭恭敬敬地把钱捧到孙女面前。说实话,这些年来,她还是对霜霜心存愧疚的,都不敢正眼看她。
“还是你们个人留着用吧!”刘银霜没有接,在周家的这些年,她没有给过一分钱给刘家。因为她没有挣过钱,周麦生养了她,她不可能还拿着周家的钱去补贴刘家。
她走到何春香面前,“妈,你跟爹也要照顾好个人,我放寒假就回来。”
“好,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回来。”何春香爱怜地拍拍她的脸,“上车吧!”
已经装好车的胡向前走了过来,郑重地对着周麦生和何春香鞠躬,“周村长,刘银霜今天就要去学校了,我跟她的事,应该解决一下了吧?”
周麦生跟何春香对视了一眼。
“小胡啊,这事用不着太急吧?”周麦生试探道,霜霜对胡向前的感情他们晓得,也希望她能如愿。可要是人男方真不同意,他就绝不可能按陆晴川教的方法办。
老话说得好,知夫莫若妻。何春香一把推开他,“小胡啊,你怎么回事啊?我好好的丫头让你订婚了,你为啥说退就退?”
“对啊,她一个女伢子,你让她往后怎么活?”伍月婵跟着帮腔。
刘银霜顾不得伤心,按照陆晴川说的,在自个腰间狠掐了一把,疼得一抽气,眼泪就掉下来了,“爹,妈,你们就让向前哥退婚吧,我嫁不出去没关系,可不能把人家给拖累了。向前哥年纪不小了,我读大学还得三年,让他等着不好。”
何春香假装沉吟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要是你姐遇上这样的情况,我无所谓,可你不同。你喊了我们一声爹妈,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小胡,你看这事能不能这样?现在不退婚,就当给我和你麦生伯一个面子。要是哪天你找到合适的了,就跟我说一声。”
“小胡,拜找你了!”刘老太双手合十,恳求着。
见他们都这么说,胡向前反而心软了,“那先不退婚吧!大学里好男孩多得是,有银霜看得上眼的,我再退。”
他之所以这么说,还是怕周家先退婚,会连他给刘银霜的五百块生活费一齐给退了。
把两个上学的伢子都安顿好了之后,周保生的股东大会终于成功召开了,虽然比他第一次通知的晚了一年多。
“今天把大家都召来呢,主要是说说我退休的事。”
以前,厂子是以落烟坪的名义起的,他不参与的话,上头不会批,队里的人也要闹事。而今,电器
厂总共有四间分厂了。厂子越大,管理越难。周保生心里明白,他们懂的东西太少,替厂子想不了好出路,再占着茅坑,只会阻碍厂子的发展。
“你们不用多说,厂子需要注入新的血液,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理虽然是这么个理,但落烟坪的每个村民都是厂子里的股东,他退出了,保不准那些人出什么幺蛾子。
“老周啊,要退也是我退,你还是得顶着。”作为厂子的最大股东,曾玉球开了口。周保生摆摆手,“老曾啊,不光我要退下来,你也得退啊!人啊,轮不到我们不服老。有我们两个老东西在,他们年轻人施展不了拳脚。”
既然他这么说了,曾玉球也不好多说什么,“那我们就一起退吧!”
陆晴川没有过多挽留,落烟坪是块风水宝地,建设性的东西也需要人起头。
回到落烟坪,周保生带人上了干狗岭,寻找到了凉水坑的源头。茂密的丛林中,有一个椭圆的石池,一池清亮亮的水凉沁沁的。石池上有两个缺口,水从大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