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这个男大灵相当于只是个药引子的作用,有谁见过药引子把人给毒死的?
但很明显,这把刀现在已经有些失控了,开始自动播放那些属于它自己的“回忆”。这并不是个什么好玩的事情。
凡是阴物,都有反噬事主的风险,倘若我的法诀压制不住这把点心刀,说不定哪天就会危害到法官的人身安全。
但杜先生一直强调,绝对不会出现供养出错的情况,法官对鸡血养木匣的事非常重视,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我有些懵圈,但毕竟口说无凭,现在唯一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我得去法官家里看看,有什么其他状况没有。
但凡厌胜入宅,在相应的奇门局八门之中一定有个落位的地方,如果厌胜在施行过程中出了什么岔子,相应的方位上会出现一定的变化,但这种变化常人很难察觉,只能由施厌胜的人去发现。
听到我提出去法官家里瞅瞅的时候,杜先生明显出现了为难的表情。
从他的表情里我大概能知道一些原因,从爷爷辈儿开始,我家对阴匠的事业就不太感冒,不是因为这东西过于阴晦,而是源自地位低下。
自古以来,匠人都位于社会底层,不管是春秋时期的鲁班宗师还是随后朝代的工匠们,都是做最低级体力活的人,社会的高层很难正眼看他们,尤其是明清二代,就连设计修建故宫的匠人们,历史上都很难出现关于他们的记载。
像“样式雷”这样的家族,已经是凤毛麟角,更何况从事和阴物打交道的阴匠,更是上不得台面。
想到这里,我不禁摇摇头感慨,所谓的阴匠五大家族,不过是最底层的工人,就连当年据传叱咤风云的姬家门客封百里,也早就在历史的长河中,沉到不知多深的淤泥里去了。
见我神情有变,杜先生有些抱歉地道:“叶大师,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我无奈地耸耸肩:“现在我能确定的事情仅仅是厌胜没有失效,但为什么会出现点心刀出了煞气这种事,也只有去你家大公子那儿才能找到答案,否则,我也无能为力,要不你就找别人问问看吧。这木匣就算摆回去了,女大灵不会作祟,但点心刀也不是善茬呀!”
我说这番话虽然看起来实属无奈,但却有十足的反逼效果,无奈之下,杜先生的半秃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他一边擦着汗,一边到门口打电话去了。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他才一路小跑回来,一进门就说:“叶大师,总算是做通思想工作了,我家大公子说,今晚你就跟我一起回城,我们先去家里看看,再做打算!”
“好。”我淡然地点点头,恢复了所谓大师的风范。
但杜先生没有马上带我走的意思,而是迟疑了半天,说道:“是这样的,叶大师,出发之前有件事我还得和你交待一下,我家大公子对玄学是敬仰有佳,但他夫人嘛……就有点那啥了。”
他解释了半天我终于明白,法官的夫人,应该是某三甲医院的一个主任医师,年纪轻轻就获得了不少学科上的成就,于是对所有玄学的东西都嗤之以鼻,更别说什么阴灵,阴物了。
杜先生大致的意思是,倘若法官夫人有什么话说得不好听,也请我不要怪罪。
我无奈地表示同意,说这种事情我也是时常遇到的,没什么大不了,我不听她说话就是了。但临行之前,我需要带一个帮手。
“先生尽管带人就是,我去做工作!”见我如此爽快,杜先生也是很欣慰,当即表示带个人去没什么,只要我不介意法官夫人就行。
我马上去敲陈瞎子的门,将来意简要说了一遍。老瞎子听说我要带他进城去,当即很高兴地表示,要寻一件得体的衣服穿,免得让外人看低了我们做阴匠的。
但我看着他在黑暗的破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时候,眼底不由得一酸。
这老瞎子大约是在乡村里一个人待久了,翻出来的衣服不是有馊味就是破破烂烂,要么就是样式土的掉渣,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说你就这样跟我出发吧,我把我不用的大衣给你一件,算是送你了。
这一随机的举动把老瞎子感动坏了,一个劲儿说我这个叶家当家的虽然年少,但懂得尊敬长辈,没忘了本,还说如果阴匠家都像我这样,人善好施,世界早就和平了云云。
我闷着没搭腔,之所以送他一件大衣,其实潜意识是因为我不想承认阴匠这一行当的衰落,就算面子上看得过去,也比从根子里后继无人、就此消失来得好。
说来也怪,在这小乡村里的几个月,我似乎变了一个人,之前有些唯利是图,但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背后的故事以后,我好像多了一种类似责任感的东西,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路上我看到车外的风景,不由得有些恍若隔世的错觉,一眨眼,我到乡村避祸已经小半年了,如果不是林小甜和宋雨晨,此刻我怕是躲在自己家里偷着数钱吧?
杜先生和司机大约是被老瞎子的气场给镇住了,从上车开始,杜先生就没敢朝后座搭话。陈瞎子因为生活清苦,也没想配个墨镜遮一遮已经失明的眼睛,动辄拿一对眼白似有似无地打量人,确实会让陌生人觉得背脊发凉。
法官的家位于市内北城区的一处小洋楼里,这个片区我很熟,是本市早期开发的,年头十分久了,这栋小洋楼看上去有些破旧,但外墙上满墙壁的爬山虎,似乎在诉说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