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门之后,沈大姐转身径直走进了卫生间,扭开水龙头哗哗的洗起脸来,顾小凡环顾了一下周围,屋子被收拾的很整洁,陈设什么的虽然不豪华,但是却带着一种温馨,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单身女人住处,客厅里有一种洗涤用品散发出来的淡淡馨香,除此之外闻不到任何其他气味,顾小凡又朝厨房的方向看了看,半开放式的小厨房里头锅碗瓢盆都收的整整齐齐,看来正如他们之前的预料一样,之前沈大姐所谓的煤气灶上头炖着汤,就只是一个牵强的脱身借口罢了。
不一会儿,沈大姐从卫生间里出来,她的眼睛周围依旧红红的,脸色却很苍白,脸颊的发丝上还沾着水珠,她一面整理着自己的仪容,发现三个人都还站在客厅中央,伸手朝沙发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坐吧,都别站着了,坐吧。”
说完,她自己先坐在了茶几一旁的一张单人沙发上。
顾小凡和钟翰他们依次坐了下来,沈大姐的精神有些不集中,眼神发散,别说是招呼他们,就连倒杯水也完全不记得,就只是一言不发的呆呆坐着,从进门到现在,她既没有对他们上门来表现出多大的惊讶,也没有什么抵触情绪,就只是红着眼圈呆呆的坐着,整个人都好像失了魂一样,打不起精神来。
顾小凡看得出来,方才在老吕的“麻将馆”里遇到的时候,她是强打着精神,怕人家看出她的情绪崩溃来,现在回到了家里,终于不用再绷紧了神经,所以这个女人的情绪完全垮掉了,自己作为旁观者。看到她脆弱的样子,还真是有些不忍心开口,可是偏偏心里又很清楚。眼下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
“沈大姐,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我们会来找你了?”顾小凡开口试探着问。
“我猜到你们早晚会找上我。只不过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来了,”沈大姐点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也没看顾小凡,“你们叫我沈钰就行。”
叫一声沈大姐都已经与年龄差不相符了,顾小凡当然不好意思真的大模大样的对着一个明明是长辈的人直呼大名,所以还是坚持用方才老吕纠正过自己的那个称呼:“沈大姐。你和尤志业,其实还是比较熟悉的,对不对?”
沈钰苦笑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他们跟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我走之后,他们不可能一点儿都不透露给你们吧。”
“他们还真没说什么,”钟翰难得的厚道了一回,并没有陷老吕他们于不义,“除了耳朵。我们也有眼睛,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关心和牵肠挂肚,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谁是真心难过,谁是流于表面。我们分辨得出来。”
这话说得挺巧妙,没有把老吕他们之前说过什么给供出来,顺便还无声无息的给沈钰戴了一顶高帽子,架着她,以免她为了面子或者自尊心而矢口否认。
沈钰果然对钟翰的话觉得很顺耳,虽然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没有办法表现得多么得意,但至少从她的表情看起来,这话让她觉得非常安慰。
“我是真没想到老尤他会……”她点点头,刚说了一句话,眼泪就又从眼角迅速的流了下来,声音也瞬间被哽在了喉咙里,顾小凡在一旁连忙从茶几上抽了几张面巾纸递过去,沈钰接过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她略微点了一下头,然后哽咽着继续说,“我和老尤的事儿,除了我们两个,其实知道的人不多,别人都只是捕风捉影,再添油加醋的去乱加工,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乱猜成了一个什么样子,说我是老了老了还想傍大款的那种女人?还是什么别的更难听的?其实我能大概想象出来,不难猜,只不过我不想打听,免得自己心烦。”
“这么做很明智!”戴煦一点儿也不吝啬称赞,对沈钰竖了竖大姆指。
沈钰勉强对戴煦扯动了一下嘴角,继续说:“我和老尤对感情都挺认真的,当初认识确实是机缘巧合,我对他的印象很好,他也对我挺有好感,然后一来二去的,我们两个就都萌生了一样的念头,虽然说黄昏短暂,可是我才五十多岁,他才六十多岁,我们两个在一起,活到八九十岁,不是还有二三十年呢么?我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就离婚了,这么多年基本上就一个人,我也是独身,就算我们俩都已经不年轻了,也不代表我们没有资格追求幸福,就活该孤孤单单的过日子。我孩子在外地,不在本市,我跟孩子说了一下,孩子挺支持,挺理解的,我挺欣慰,结果老尤跟他女儿一家刚一说我们之间的事情,他女儿女婿立刻就不同意了,还跟他闹得挺凶,让我们立刻分手,不许再有往来,他刚开始不同意,他女儿说如果他不同意,她就自己来我家里找我算账,老尤怕我被吓着,就同意了。”
“这些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呢?”顾小凡问。
“老尤告诉我的,他后来偷偷的来找过我一次,我们两个聊了很久,我哭了,他也哭了,后来我们俩说,算了吧,虽然心里不好受,但是一大把年纪了,别临了临了的,还那么自私,为了我们的事儿去给孩子添堵,这么些年都一个人走过来了,还差余下的日子么?而且,万一活不了八九十岁,估计也未必还剩下几年的活头儿……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就是心情不好,所以说点儿丧气话,我怎么都没想到老尤居然真的就没了。”沈钰又抹了抹眼泪。
“尤志业既然都打算和你再婚,为什么女儿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