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泓哭道:“三弟他...他...他死了!”
他此言一出,高李二人脑中嗡的一声。
高齐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李清时更是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地。
高齐吓了一跳,忙去捏他人中穴。李清时悠悠转醒,眼角渗出两行泪。
高齐见他没什么大碍,向东方泓道:“你说玉儿...他...他死了?他...他是怎么死的?是你亲眼所见吗?”
东方泓将林公玉如何被父亲打下断崖的经过说了,李清时又是伤心又是难过,起身便要冲过去杀了他。高齐将他拉住,说道:“冤有头债有主,与他无关。”
高齐心中更是悲痛,他答应过陈婉星,要照顾好林公玉,可是林公玉若死了,他如何对得起一生挚爱的人临终重托呢?
高齐拉着李清时骑上马奔驰而去,留下东方泓一个人在冷夜中呆立不动。
东方泓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他眼看着高齐听到林公玉坠崖而死的消息后,原本脸上对他升起的那么一点好感也变得僵硬和冰冷。他此时此刻,多么希望坠崖而死的人是自己,如果那样的话,是不是这世上也有人会为了他的死而伤心难过呢?
东方泓忍不住想:“薛姑娘会为了我伤心难过吗?三弟呢?爹爹,大哥还有大嫂一定会为我难过的。”他想到父亲和大哥、大嫂,心中更加难受了。可是他不想回家,他不想看到父亲再杀人了。
火堆燃烧殆尽,东方泓也不往里面添柴。他愣愣的望着虚空,只觉茫茫天地之间,满是孤独和凄凉。他想:“若是大哥三弟在这里该多好啊!”他四处望了望,曾听家里老仆说过,辽东多得是豺狼野兽,可此时此刻,竟然连一只狼也没有。
东方泓再醒过来的时候,只觉自己躺在什么地方,耳边是嘎吱嘎吱的车轮声,鼻子里满是草药的味道。他睁开眼睛,只见自己在一辆大车之上,车中堆满了一个个扎得严严实实的麻袋,他便躺在麻袋的上面。
他向四下一看,只见这是一个车队,有十几辆大车,每辆大车上面都捆着几十个麻袋,想来里面装的都是药材。
车队前后左右都有十几个劲装汉子,腰中都挂着佩剑,看起来都身有武功。东方泓所在的车前有一辆带盖的马车,车旁边有一五十来岁的老者骑着马。他心想这车队的主人想必就在这辆车中。
东方泓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跑到人家拉药材的马车上来的,正要问一问那个骑马的老者,忽然从马车侧面的耳窗中弹出一个女孩来。
那女孩见东方泓醒了,笑道:“你醒了!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东方泓见这女孩圆圆的脸蛋儿,眉目如画,忽然想起岳思柔来,想到自己将她仍在半路,不禁好生后悔,禁不住想:“她现在会在哪呢?”
那女孩见他呆呆的不说话,又问道:“你是大宋人还是契丹人啊?”
东方泓这才回过神来,咧嘴一笑,说道:“我是宋人!”
那女孩笑着向车内说道:“爹爹,我说对了吧!他是宋人,不是契丹人!”
东方泓心想:“他们父女拿我是宋人还是契丹人的身份打赌来着!”
车内一个老者的声音说道:“宋人怎么穿着契丹人的衣服呢?”
那女孩向东方泓道:“我爹爹问你呢,你即是宋人怎么穿着契丹人的衣服?”
东方泓道:“我自己的衣服破了,此地也没有宋人的衣服可买,只好穿契丹的衣服了!”
车内的老者叹息道:“蛮夷之邦,未得圣人开化,他们的衣服怎么能穿?”
东方泓虽也学过圣贤之道,但他学武之人,向来没有这些迂腐之见,心中好笑,暗想:“我若冻死了,命都没有,还管他什么蛮夷不蛮夷。”
那女孩向那骑马之人说道:“管家,去把你的衣服那一套来给他换上。”
东方泓原想拒绝,但想这姑娘也是好意,断然拒绝未免失了礼数,便也没说什么。
那女孩又对他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跑到辽东来了?”
东方泓道:“在下方泓,从来没来过辽东,只是来这边看看。我是怎么...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你女孩嫣然一笑,说道:“你忘记了?你在地上冻得晕过去了,是我救了你。你真命大啊,幸亏我爹爹打这路过,要不然你就算不冻死,也要喂狼了。”
东方泓道:“这里真有狼?”
女孩道:“自然有,而且凶猛的很。你没见我们带着这么多随从吗?”
东方泓哦了一声,心想:“带这么多人就为了防狼,也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
车队行了七八十里才停下来,天色将晚,四下里无处投宿,便在空地上扎起来帐篷。这时车中的老者从车上下来,东方泓这才看清他的相貌,只见这老者花甲之年,面色红润,一身华贵的长袍,俨然便是富甲一方的商贾。
那老者向他微微一笑,便进账去了。管家给东方泓拿来一身干净的衣服,东方泓换了,又向一个保镖借了刮刀,将胡须剃了,他这些日子以来不修边幅,外加满面尘土,看起来又老又丑,此时既换了衣服,又洗脸刮须,便又成了御龙山庄的少主。
那女孩见了,不禁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笑道:“这样一看更像是咱们大宋人了!真看不出来,你这么一打扮还真像样!”
东方泓一笑,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女孩道:“我姓苏,名叫苏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