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海城市警察局内,由局长安排,专门调拔给重案组使用的审讯室内,却仍是灯光通明,恍如白昼,偌大的房间,除了一张桌子和分别布置在两侧的几张凳椅之外,别无它物,格外空旷。
被顾霖梦采用强制手段,迫不得己随她来到这里的周扬,正忐忑不安地坐在内侧的椅子上,面部神态显得极为焦虑燥动,时不时挪动着仍被手铐固定住的双手。
顺利出手将其抓回到自己地盘的顾霖梦,却未急于第一时间就进去向其问话,而是静静地站在反向玻璃墙前,认真地观察一番其独处时的举止及微细神情,从中对其心理活动加以分析,以便在审讯中占据主动。
看不透她这样举动用意的陈锋,感到大惑不解,想开口发问,但不知该从何问起,那欲言又止的纠结表情,令同样也守在顾霖梦身边的宋佳几乎忍俊不住地笑出声来。
仅以眼角余光微微一暼,便明了是怎么回事的顾霖梦,却并不打算予以理会,扭头对宋佳道下令:“呆会你随我一起进去,好好会会这位周公子,他虽然不太可能是本案直接对受害者行凶的凶手,但身上恐怕也并不干净!”
听见她的话,正有心表现的宋佳忙不迭点头,随即紧紧跟上她打开审讯室大门的步伐走入,徒留下尚满脸犹豫的陈锋在玻璃墙外。
当陈锋不知该不该跟随着一起去盘问周扬的时候,顾霖梦却己经动作颇快地把门反锁掉,如此摆明不让他参与的态度,令陈锋自觉在一众下属面前丢了脸面,偏又有火发不出,只能窝在心里。
“姓名,年龄,职业!”
甫一落坐,顾霖梦便俨然端出平日里也鲜少得见的利落敏锐作风,径直大声朝周扬问道。
肃穆而严谨的气势及灼灼目光,教本就因故心虚,而揣揣不安的周扬更加胆怯上三分:“警官您不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么,我叫周扬,二十九岁,在市区xx路开了家名为醉生梦死的酒吧,只是个奉法守法的商人。”
“少在这里给我们打马虎眼,周扬,你现在是涉及到一桩人命谋杀案的犯罪嫌疑人,问你什么,就必须老实回答,建议你收起那些没用的花花肠子,不然后果自负!”
不等顾霖梦发话,宋佳便立刻声色俱厉地于言语上,朝周扬来了个下马威,意在激起其恐惧的心理,从而使其在接下来的问讯中,不敢再耍花样,老实交待;
注意到周扬听闻其遭警方怀疑涉嫌谋杀的刹那,无论是眼神,抑或是表情都存有掺杂着错愕、慌张,但随即又莫名轻松的茅盾痕跡。
除了进一步肯定其并非凶手外,顾霖梦亦更加清楚,在其身上绝对也有着违法犯罪的劣迹,只是心里目前尚且保有侥幸心理,觉得能够蒙混过关,才没有讲出来。
因而她于其刚张嘴,准备说话的当口,抢先开口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周扬,我们从夏薇薇手机的通讯录里找到了你联系她的多条记录,时间跨度从生前到死后,所以奉劝你,为了及早洗清你自己身上的谋杀嫌疑,还是对我们警方讲实话的好。”
“那个,两位警官,我确实是个守法良民,诚信经营的商人,虽然认识你们口中声称,被人下手杀了的夏薇薇,可我真的不是凶手,事实上我患有晕血症,见血就头昏,也下不了手伤害别人,我充其量只是个雇了她干活的倒霉蛋而己。”
经顾霖梦的刻意提醒,亦对谋杀罪名的严重性很清楚,周扬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心理,也消散得干干净净,只好自认倒霉,唉声叹气把事情经过都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原来,周扬开的醉生梦死洒吧,表面上只是个面向男女客人,供应酒水及地方的普通夜店,私底下却也长期雇佣着,好几个像夏薇薇那样的夜总会女郎,为有需求的客人们提供特别服务。
但由于此项服务,属于见不得光的灰色违法交易,一直未敢公开搬到台面上,仅属于熟客们的专利,也不会在酒吧内进行交易,而是由身为老板的周扬出面先收钱,再派出女郎,赶到客人事先安排好的地方去提供服务。
而夏薇薇在失踪前,正是被一名客人出高价点名,前往客人指定之处去干活的,竞就此一去不见踪影,电话也关了机,又恰逢有点了夏薇薇的其它客户在催促,周扬这才几次三番,锲而不舍地拔打其手机,想要让夏薇薇回来,接待其它客户。
听到此处,顾霖梦趁周扬喝水,略作停顿的间隙,再度道:“你既然打不通夏薇薇的电话,怎么不联系联系那个人?难道在夏薇薇失踪的将近一天一夜,二十多个小时里,你都没起疑过?”
“唉,我哪里没打过呀,那个人的电话也打不通,不过这本来也不奇怪,谁没事出来玩,还会用个日常用的手机号呀,加上那人又并不是熟客,是头回来的,我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号,也就没多想。”
说着说着,周扬像是深觉悔不当初,愁眉苦脸地接着往下叹气;
“要早知道那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任他开多高的价码,我也不接这单生意呀,搞得现在折了株摇钱树不算,还平白摊上桩人命官司!”
饶其怎么抓腮挠肝地捶足顿胸,也只换来宋佳一记鄙夷的白眼,倒是顾霖梦闻言,追问:“你不是说这项特殊服务,只针对你酒吧里的熟客开你的么,怎么连陌生人也接待了?”
“生意么,归根究底就是为了赚钱,有人捧着大把的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