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看着封芜鬓发间一两丝容易忽视的白发,心里一阵儿恍惚。
即使有自己给的各种加属性的配饰、衣裳和鞋袜,还有各种药丸补膳,毕竟只是凡人的东西,效果并不逆天,终归还是会被岁月消磨掉美丽与健康。
包括,自己。
青青移了位子,窝进封芜怀里,低声道:“无可奈何花落去,岁月长留人人求。”
封芜注意到青青的情绪,又听了她的低语,倒有些好笑和怅然,不再说话,只是像青青幼时一样,轻轻拍哄。
都是女人,还是长得很好看的女人,自然理解自家这绝色女儿对青春不再的恐惧。自己这些年是渐渐习惯了,可是当年,从镜中发现第一根白发、第一条细纹时,封芜也是落了泪的。
美人辞镜,不是白说的。
只是这青丝成白发,岁月不回头,本就是天下至理,谁也逃不过。
封芜忽然想到之前万寿节上徐道士的事情,却有些担心青青走了岔道,一味去追求长生不老,平白害了自己的性命,倒是翻来覆去讲了好些道理。虽然没什么说服力,却也让青青心头的惆怅和低落消失无踪。
自家娘,可真是个奇葩。
母女俩又说了许多闲话,最后的重点自然是曲吉的婚事和入朝的问题。
虽然曲吉才将将十岁,虚岁也才十一岁,要青青看来,还是个小孩子,连半大小子都还不够格。可是他是曲家长子嫡孙,又是她玉德妃曲青青目前唯一的侄子,可以说,分量是比曲士廉还要重些的,甚至,可以说,按身份出身讲,他是比曲青青自己都要贵重的。
因太子入主东宫,崇文馆也休学后重新开课。
虽然学子和教授人员都有很大变动,但明显太子是不打算和玉德妃明着交恶得罪皇帝,曲吉仍然是夏侯任的陪读。只是因为身份的限制,以及各位大儒在各方面强调太子的特殊地位,曲吉之前结交的小伙伴们虽然没有和他生分,他在圈子里的地位却直线下滑,渐渐显得有些尴尬。
青青是知道最近两年会是各皇子争斗最残酷的时间段——毕竟再怎么被皇帝训练成了超级影帝,但他们此时的内心都太浮躁。太子是急于做出成就,稳固地位,其他皇子则是乌骨鸡样死盯着,盼望太子出错落下高台。等经过一次次交锋后,他们才会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态度。
对于太子来说,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不犯错就可以了。那样,即使章和帝天天训斥,所有人都觉得太子庸碌无能,又如何?在太子无过的情况下,独孤家和太后都不会让名正言顺的夏侯松有任何危机。夏侯松现在还是太年轻,太心高气傲,不肯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
至于说其他皇子,现在他们会在章和帝每次训斥太子、冷落太子时满怀欣喜,但是渐渐的,他们就知道了那些都是虚无飘渺的,些许捕风捉影的小事,根本不会动摇太子的地位。他们唯一能做的,是水滴石穿,里外夹击,明着忠心、尊敬太子,暗地里长年累月的挑拨皇帝,最后就只能等待机会。
确实很被动,但这么多年,他们本来也没能站在得利的位子。
现在的他们,只是枯木逢春,被章和帝阴晴不定的“父爱”弄昏了头,也因为身份大大提升而升起无限妄念。
“既然咱们家本就是京城人士,自然要占个优势。我看吉儿也学得挺好了,先过了童生试吧。也不拘什么好名次,先试试水,也是在外有个交际的身份。吉儿资质不算顶天,要科举入仕还是有难度的——咱们家也没必要抢那起子寒门学子的名额,我也不愿意吉儿老大把年纪还在屋舍里熬命呢。”
封芜是没企图要曲吉考状元什么的,在她心里,举人已经是了不得的天才了。何况他们家现在也不缺入朝为官的途径,科举实在是太过于艰难的一条路。曲平倒是有相当大的寄望,所谓围墙理论,像他这样荫庇得官的,总是对那些凭真才实学科举入仕的人有种别样的羡慕和隐晦的自卑。却不想想,那些人,何尝不对他们这样轻轻松松、年纪轻轻就凭祖辈入朝为官十万分的嫉妒呢?
不过,章和帝的朝堂上,科举入仕的官员的确是比其他途径的人要贵重些,所谓清流,更是只能是进士科出身。
曲吉天资有限,要想走科举的路子,没个四五十年基本是不能的,这却是不太合适宜了。
何况,青青也不希望自己儿子身边的人太过文人义气,或者满心的“忠君爱国”、“上下尊卑”。要是哪位因为心中的原则,而给自己那个心存不轨的儿子捅上一刀,青青就是哭也来不及了。
古代人重视家族,可个别为了理想“大义灭亲”、“弃暗投明”的,也不是没有。
封芜应了青青的话,虽然她觉得曲吉还小,但是童生试并不像乡试、会试那样折磨人,曲吉身体又却是相当壮实,也就不怎么担心了。
“亲事的话,吉儿还小,我且看着吧。只是母亲切记不要私下有什么约定,我琢磨着,皇上很可能是要赐婚的。可别到时候闹出什么戏文里才有的笑话。”
封芜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用过点心和茶水,封芜也抹着泪赶在宫门下钥前回了家。
青青有些无奈——其实,虽常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再难得见娘家人。但是,那也只是一般低位妃嫔,像是曲青青这样的宠妃,家人又